木屑紛飛,竈門炭治郎忍着身上的痛苦迅速起身。這是在九柱集訓中被特殊訓練過的技能,那些柱們的刀敲打在身上的力道可比現在大多了。他們被嚴格地訓練,在遇到無法忍受的痛苦時也能迅速起身擺好架勢。
“善逸!!伊之助!!”他呼喚着同伴的名字,又用手摸了摸祢豆子的箱子。太好了,箱子還很牢固,就是辛苦祢豆子在箱子裡磕磕碰碰了。
原本的茅屋已經被毀壞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殘破的木柱再無力支撐那些木闆,伴随着震耳欲聾的聲響,原本籠罩在茅屋之上的那層絲巢薄膜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寒冷的風呼嘯着湧了進來。然而陰雲未散,那高大的生物甩動着上半身,巨大的蛛足深深插入土地,濺起滿地濕泥。
竈門炭治郎盯着巨大生物完好無損的腹部,他剛剛明明看到那根紅線也穿透了那裡,可現在那腹部卻完好無損。
“善逸!!伊之助!?”
為什麼沒有人回答他?
當四周的雪塵漸漸散去,竈門炭治郎看清了那兩具癱倒在地上的軀體。
“什......!!?”怎麼會!?
我妻善逸想要開口提醒炭治郎,但他根本張不開嘴。在被擊飛的瞬間他就感受到了皮膚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塵霧中存在的遠不止一根紅色蛛絲,他和伊之助全都中招了!毒素順着傷口處的血液流入全身,讓他們瞬間倒地動彈不得。
嘴平伊之助也在掙紮着,從小在山林中長大的他對毒素有更強的抵抗性,在最初的僵硬之後很快就能撐着地面跪起來喘息了。
“來我家有什麼事嗎?小鬼們。”
竈門炭治郎的心髒狠狠地跳了一下,一下子抽緊了,仿佛被無形的手攥住狠狠握着。從未體驗過的沉重壓迫感從聲音傳來的方向蔓延,他沉沉地吸氣,擡眼看了過去。
白發少年眼中明晃晃的數字表明了他的身份。
上弦之六!盤踞在那田蜘蛛山的惡鬼、他們這次讨伐的目标!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說,不破先生已經......?不,這不可能。
累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它站在高大生物的身體上,手邊就是“媽媽”驚恐哭泣的臉。它面無表情地聽着那些頭争先恐後地喊着它的名字祈求它的原諒,不耐地斥責道:“沒用的東西,既然是我的家人,那就好好做到自己的責任啊!”
那群頭安靜了一瞬,随後又哀叫着向四面八方伸脖子,企圖讓自己遠離這裡。
竈門炭治郎咽了咽口水,盯着這略顯滑稽又不知目的的一幕,沉默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膛試圖讓快速跳動的心髒重新恢複正常。
“留住他們,不要讓他們下山。”累吩咐着,然後離開了高大生物的身邊。
竈門炭治郎警惕地瞪着它,直到累信步離開,他鼓起勇氣大吼道:“站住!!”
他不知道不破和富岡義勇他們那邊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此時絕對不能放上弦之六離開!
緻命的紅線從四面八方襲來,竈門炭治郎咬牙蹬地,讓自己因為恐懼而僵硬的雙腿重新活動起來,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的高速移動幫助他躲過了兩道攻擊,但接下來的紅線交錯,阻擋了所有可供他躲避的空間,逼迫他隻能直面累的進攻。
這次沒有人能夠繼續幫助他,而他的刀會斷!!快思考!伊黑先生是怎麼教他讓自己的刀穿過那些無人能夠通過的空隙的?想想跟甘露寺小姐一起訓練的柔軟度!想想不破先生說過的,在戰場上的每一個瞬間要如何相信自己的判斷?不要猶豫,不要後悔!
他能做到的!
流水的光暈反射到竈門炭治郎的眼中,又被不祥的紅色切割成塊。
他幾乎是舍身向前沖去,背後的箱子裡傳來祢豆子躁動的聲音。如此近距離的攻擊沒有空餘讓他準備威力最強的十之型,他隻能祈禱自己的選擇能夠起作用。
黑色的刀穿過攻擊的空隙,側面砍向了紅色絲線。
好硬!!竈門炭治郎聽見刺耳的金屬刮擦聲,他用盡全力“撥”開了其中一根,将自己掰成一條直線,勉強從擴大了的空隙中鑽了過去。
接下來就是......水流開始在刀刃前彙聚,竈門炭治郎向前奔跑的同時旋轉身體蓄力,他每旋轉一圈,凝聚在刀刃上的力量就會變大一分。
“十之型!生生流轉!!”
“糾纏不休的小鬼!”累擡起手,掌心出現了猩紅的光圈,無數赤紅絲線圍繞着光圈旋轉,血鬼術·刻絲輪轉向竈門炭治郎的方向絞了過去。
血籠的雛形初現,紛亂的絲線如利刃般割開了他的隊服和皮膚,鮮血滴滴答答地噴濺到了周圍的牆壁上。竈門炭治郎奮力揮刀割開那些襲向緻命處的絲線,有血滴倒飛進了他的眼睛,令他的視線一片鮮紅。
旋轉!!旋轉的力量還不夠!!
細微的叮當聲夾在了他的怒吼之中,那是日輪刀崩裂的聲音。鋼鐵冢先生為他打造的新刀才和他磨合了兩個月,僅是和上弦的一個照面就變得滿是缺口、破爛不堪。想起鋼鐵冢從火男面具的嘴巴裡噴出的憤怒的蒸汽,竈門炭治郎覺得背後涼飕飕的,腿腳輕快了不少。
“嘶——”空氣被牙齒擠壓吸入肺部,為肌肉輸送着源源不斷的力量。
接近了!!
竈門炭治郎略過倒地不起的同伴,嘴平伊之助似乎在大喊着什麼,但野豬頭套将他的頭遮得嚴嚴實實,竈門炭治郎聽不見、也看不出他在喊什麼。我妻善逸臉朝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稚嫩的龍嘯從水龍的口中吐出,施加諸多旋轉之力的十之型最後一刀接近了白發惡鬼的脖頸!
最快趕到這裡的富岡義勇目睹了這一幕。
竈門炭治郎看不見自己的身後有幾根赤色絲線悄無聲息地向他襲來。
“炭治郎!!”
所有人的心都被系在了那個少年的身上。他的夥伴們頂着麻痹的身體再次站了起來沖向他,富岡義勇俯身急沖,可他與竈門炭治郎之間的距離猶如天塹,這一步之遙幾乎要成為他的夢魇——!
擊碎絕望的是一隻小手。
屬于孩童的手圓圓的,從兄長背後的箱子中伸出,仿佛一簇初春的新芽正在茁壯生長。
砍向惡鬼脖頸的利刃應聲而斷,竈門炭治郎擡頭,從累瞪大的眼球中看到了發生在他背後的事。
祢豆子的手臂被切斷,但斷口處卻燃起了淺紅色的火焰,火勢迅速蔓延,将接近竈門炭治郎的絲線全部燃燒殆盡。
“這是......!?”累能夠感知到女孩和這個赫發少年之間源自血脈的聯系。
它的線被燒斷了,但比起這個,累更在意竈門祢豆子的存在。
竈門祢豆子的痛呼被口枷堵在嘴裡,她把斷掉的手強行摁在原處,一邊回頭看向炭治郎,一邊繼續用火灼燒着那些蛛絲。
“祢豆子!?祢豆子!!”竈門炭治郎不再顧及其他,回身抱住受傷的祢豆子,迅速從怔愣的累身邊退開。
“你怎麼樣!?祢豆子!!”
竈門祢豆子雖然能夠修複傷口,但斷肢再生需耗費更多的精力,她的體力已經快要被那些火焰消耗殆盡,斷肢處的血肉根本無法生長愈合。
她冷汗連連,搖着頭望向竈門炭治郎身後。
累腳下由“家人”們拼湊而成的怪物劇烈地動了起來,似乎是因為主人内心的波瀾而變得狂躁,那些人頭朝着四面八方窸窸窣窣地說着:“想要......好想要......想!!”
“可惡......快長好、快啊......”竈門炭治郎扶着祢豆子的手臂,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顫抖,但祢豆子從來沒受過這麼重的傷,傷口處的鮮血刺傷了他的雙眼。
“炭治郎!!動起來!!”
富岡義勇的吼聲讓他一激靈,憑借着直覺回身阻擋,卻連人帶刀一起被擊飛了出去。
累來到竈門祢豆子身前,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以後,我就是你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