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看着從自己腹部貫穿而出的淡青色刀刃染上了赤紅,像是生吞下了一個太陽,從内而外的灼燒和劇痛讓它的身體僵硬,連血鬼術的使用都停滞了下來。
不死川玄彌顫抖着擡起手:“血、鬼術!”
方才射入它體内的兩枚槍彈還沒來得及被排出,不死川玄彌再一次發動血鬼術,強壯的根莖以惡鬼的鮮血為食,從它的背後破皮而出,瘋狂地生長着。
那個噬鬼者!!三百年前的那個噬鬼者明明腰斬之後就當場死亡了,這個孩子居然還活着嗎!?連劍技都使不出來!!
獵鬼人們正在逼近。
黑死牟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近乎停滞的現實讓它清晰地看到不破揮舞赫刀襲向它的脖頸,他張着嘴,大概是在怒吼着吧?
巨力壓彎它的身體,頭顱前傾,仿佛引頸受戮一樣看着斑駁的地面。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怒吼着,悲鳴嶼行冥的流星錘砸上它的後頸,卻如同砸在堅實的地面上一樣堅不可摧。
悲鳴嶼行冥的這一擊沒能砸碎黑死牟的腦袋,卻讓不破的赫刀更近了一步,鐵器卡到了堅硬的脊骨上,逐漸融化着惡鬼的血肉。
“你這混蛋!!吃我一招啊啊啊!!”看到了被腰斬的弟弟而暴怒的不死川實彌猛地躍起,一刀砍在了悲鳴嶼行冥的流星錘上。
兩人的武器碰撞的瞬間,灼目的紅色從相撞的部位開始泛濫。
赫刀......開啟了!!
砍下去!!砍下去!!!不破能夠感受到黑死牟的脊骨正在殊死頑抗,刀刃卡在骨骼中傳出“喀拉喀拉”的刺耳噪音。
——!!
在四柄赫刀的同時重擊之下,黑死牟的脖頸終于還是被斬斷了,頭顱在流星錘下被砸得粉碎,脖子上的斷口血流如注。
我輸了?
我......輸了!!?
不可能。光是想到自己會輸就會讓内髒翻江倒海,它不惜變成鬼,就是為了能夠繼續赢下去的啊!!
它絕對不會再輸給任何人。沒錯,就算已經被斬首,它也絕不會就此死去,也不會再被斬首第二次......
黑死牟脖頸處斷面的創口瞬間止血。
“繼續攻擊!!不能讓它有機會再生!!繼續攻擊直到将它徹底消滅!!”悲鳴嶼行冥大喊道。
他跳到半空,五之型·瓦輪刑部将流星錘與闊斧交替向黑死牟的身軀砸去,與此同時不死川實彌同樣催動八之型·初烈風斬,圍繞惡鬼的身體回旋斬出足以撕裂大地的螺旋風刃。
剛才有瞬間産生變色的日輪刀已經回歸了原本的顔色,他們來不及再次将武器相撞,但僅憑沒有赫刀的呼吸法根本沒辦法對黑死牟造成更大的傷害。甚至那些傷口一瞬間便複原了,被赫刀砍掉的左臂也再生完畢!!
見狀,不死川實彌急速向悲鳴嶼行冥靠攏,隻要将刀再次變紅......!
多麼恐怖的生存能力——
不破以墨蓮華起手,卻被黑死牟用手掌拍在了刃面上,刀路瞬間扭曲,直奔時透兄弟而去!他不得不臨時收刀防止傷到他們,扭身的同時又擋下黑死牟的一個手刀,失去平衡後砸在了時透兄弟的身上,三人一起摔了出去。
黑死牟握住了時透無一郎脫手後留在自己體内的刀,刀刃上的紅色正在逐漸褪去。另一隻手抓住了從背後長出的根莖,用力想要将這兩個插入體内的異物驅逐出去。
它的身體還未消散,自己的執念也能幫助它像猗窩座那樣克服被砍頭的弱點......隻要将這把刀和後背的樹根拔出,就還可以再生——它還不會死!!
蠕動的血管從斷口處鑽了出來,脊椎一節節重塑,血肉攀附其上。
“不死川!!繼續攻擊!!”
“混蛋!!老老實實地去死啊!!”
“玄彌!?玄彌你怎麼樣!?”
不死川玄彌趴在地上,聽到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炭......治郎!?”
“玄彌!!身體、快把身體接上!!”
趕到戰場上的正是竈門炭治郎與水呼師兄弟。
“啊......”不死川玄彌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根本顧不上自己,推搡着赫發的少年:“快去!!炭治郎快去幫他們!!快去啊!!”
富岡義勇與锖兔早已加入了戰鬥,重新爬起來的不破加入其中。不能停下,現在就看哪一方能夠堅持到最後!!他大口地吸入空氣,嘴邊發出“嘶嘶”的氣流聲。
黑死牟的頭顱再生完成了。
不破狠狠地咬牙,明明都用赫刀砍掉了它的頭,為什麼這樣還能繼續再生!?但是黑死牟再生的頭顱與鬼舞辻無慘不同,那是屬于怪物的頭顱。
六隻鬼眼在眼眶中胡亂地顫動着,嘴巴裂開,無數尖牙從口器中凸出。長滿倒刺的肢體從背後環繞在它身上,海蟹足一樣的角質部位出現在它的額頭、後腦和肩膀。吞吐刺鞭的凸起在背後蠕動着。
這個狀态......黑死牟雖然能夠再生頭顱,但和猗窩座與鬼舞辻無慘那樣完美的再生不一樣,它現在很脆弱,隻要繼續用赫刀将它斬首,就能徹底殺死它!!
遠方一直觀察戰局的産屋敷輝利哉已經将開啟赫刀的方法告知了所有的隊員。
通過武器間的碰撞讓刀的溫度上升,或者憑借強大的握力開啟赫刀。然而依舊隻有正在和上弦之一鏖戰的幾人開啟了這種特殊的狀态。
竈門炭治郎曾經在與累對戰時通過祢豆子的血讓刀的溫度上升,那個時候他的刀似乎也變色了。但是現在他沒有辦法依靠祢豆子,隻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嘗試。
不能停下!!他必須要起到作用!!
日之呼吸的火焰纏繞上他的刀刃,灼灼火光照亮了刀身,看起來也像是變成了那柄赤紅之刃。
黑死牟感受着體内蘇生的力量。它現在感覺無比暢快,在克服了砍頭的弱點後,它已經進化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猗窩座居然主動放棄了這樣的進化,這屬實讓它無法理解。
全新的、磅礴的力量正在它的血肉中翻湧,它克服了死亡!!如此一來,除了太陽光,沒有什麼再能殺死它,人類獵鬼人的攻擊都将毫無意義。這樣它就......不會再輸給任何人......
映在眼中的赤紅色究竟是什麼?
戴着花劄耳飾的少年......是那位大人要殺死的人。居然主動跑到它的眼前來了,倒是省了它再去尋找的時間。
黑死牟想要揮刀,虛哭神去已握在手中。
揮刀!揮下去!!
“究竟......為什麼......”
它用不出劍技,也使不出血鬼術。明明赫刀造成的傷口已經愈合,時透無一郎脫手的日輪刀也褪去了紅色,為什麼就是無法用出劍技!?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的面容正在逐漸重合?
竈門炭治郎那張仍顯稚嫩的面龐竟逐漸與繼國緣一的容貌重疊,遙遠的記憶又追上了黑死牟。這個孩子,使用的是日之呼吸......為什麼,緣一?在你死後,我和那位大人明明将所有知曉日之呼吸的人斬殺殆盡,為什麼你的呼吸法仍然能夠流傳到今天!?
難道當年你就已經看到了這一切嗎?
【兄長,你将我們兩兄弟想得太過重要了。咱們也不過是漫長曆史長河中的過客而已,天賦在你我之上的嬰兒說不定此刻已經降生于世,想必他們也能到達如你我一樣的境界吧?】
【無需多慮,你我隻需順其自然,等待人生落幕的那天到來即可。】
【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十分令人愉悅的事情嗎,兄長。】
憑借自己的能力開啟赫刀,成長速度可以媲美鬼,依靠□□力量突破極限,哪怕大量失血也沒有失去戰鬥能力,明明并非日之呼吸的使用者卻能夠将刀刃變紅——
——以及在幾百年後仍能繼承日之呼吸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