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仿佛被糊上了一層血紗,不破沖回血霧彌漫的戰場。
甘露寺蜜璃是他們當中第一個傷到鬼舞辻無慘本體的人,也隻有她能做到單憑蠻力就将鬼之王的手臂扯斷的壯舉。
普通日輪刀根本無法在它身上留下傷痕,必須先用赫刀造成傷害,再趁機讓它遠離肢體逼它再生而非愈合。
鬼舞辻無慘的七個心髒和五個大腦分布在它身體的各個部位,并且時刻移動着位置。甘露寺蜜璃扯斷手臂的時候恰好将遊離在上臂的心髒一同扯了下來。
器官的數量變多了,也許鬼舞辻無慘那恐怖的再生能力就源自于此。同樣,隻要他們能夠同時擊潰這十二處要害,鬼舞辻無慘的再生能力便會大幅下降,再加上他們的赫刀和日之呼吸......
竈門炭治郎說他曾在夢中聽繼國緣一與自己的祖先談論過遭遇鬼舞辻無慘的事情。在繼國緣一的劍技之下,鬼舞辻無慘的再生停止了。
管鞭擦着不破的頭皮飛過,帶起一道血線。
他們真的能夠做到連繼國緣一都沒能完成的事情嗎?
自我懷疑隻存在了一瞬間,就被錯身而過的刺鞭擊得粉碎。沒有時間想東想西了,他們犧牲了無數同伴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不破眼中遊走在鬼舞辻無慘身上的十二處要害變得清晰無比。
他們能做的隻有再多拖上一秒,哪怕隻有一秒鐘也好!!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将它困在這裡!!
就用四之型沖進去,瞄準那些要害......
不破突然感覺眼前模糊了一下,這一瞬間的變故沒有讓他停下腳步,但皮膚仍在為了近在咫尺的攻擊而戰栗。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伊黑小芭内同樣覺得視覺突然變得狹窄了起來,外圈的世界泛着青黑,原本弱視的那一側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他看到富岡義勇已經和锖兔同時開啟了赫刀,自己也必須盡快去找身旁的煉獄杏壽郎才行。九柱之中他的身材最為矮小,盡管他移動和攻擊的速度并不慢,但體力相較于宇髄天元和悲鳴嶼行冥那樣身材的人來說仍舊處于劣勢。
這意味着他将更快地脫力,在這樣密不透風的進攻中更容易因為精神過度集中而缺氧。他将視野的狹窄與肺部的不适當成了缺氧造成的後果,直到他終于找到機會湊到煉獄杏壽郎的身邊,看到了對方傷口處不自然的腫脹。
那根本不是什麼缺氧帶來的不适,是鬼舞辻無慘的攻擊中含有更加緻命的東西!!
他趕忙擡頭看向其他人,發現所有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剛才也并非鬼舞辻無慘的攻擊速度增加,而是他們所有人的傷口都被它的毒素侵蝕了!!
宇髄天元被訓練出來的耐藥性此刻并沒有幫助他,反而害得他沒有及時察覺到這一點。等到看見長出腫塊的傷口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誤。
腰間挂着的藥包裡就有珠世配置的解毒劑,但是現在根本......宇髄天元揮刀彈開刺鞭,上面的“嘴”發出了恐怖的吸力,他不光要小心那些四米長的管鞭,還要小心空中那些看不見的漩渦......根本沒有機會給自己打解毒劑!
隻要雙手離開刀柄就會被鬼舞辻無慘殺掉的死亡陰影始終盤旋在他們頭頂。
“诶......?大家的動作......”不死川玄彌看着他們逐漸力不從心,也發現了那些腫脹的傷口。
胡蝶忍的手中已經準備好了很多支解毒劑,隻要她能夠将這些針劑插到他們身上去。她憤恨地咬牙,僅憑肉眼追上那些人的速度就很勉強了,更不要說隔空将解毒劑送過去......
時透兄弟從她手裡拿過針劑,相互攙扶着站起身。
竈門炭治郎将同伴僅剩的身體安置在了一旁,雙手重新握住了日輪刀。他必須要起到作用,哪怕拼上性命也隻能拖延片刻,他必須要做到些什麼!!才能不浪費同伴們舍命保護他的犧牲!!
然而沒等他跑出兩步,他就在不死川玄彌他們眼前倒了下去。仿佛心髒突然被麻痹了一般,他的口中咳出了大量的鮮血,胸口好像一下子忘記了怎麼呼吸,像是一塊僵硬的石頭似的動不了。
悲鳴嶼行冥的流星錘在短暫開啟赫刀後能夠擊碎那些管鞭而非僅僅彈開它們。赫刀開啟的時間雖然不能保持太久,但增加的攻擊力還是讓他看到了一些希望,又很快地被無情奪走。
他方才集中精力能夠“看”到的弱點又模糊成了輪廓,那些管鞭上攜帶着鬼舞辻無慘的血液,通過他們的傷口不斷向體内滲透着!!
獵鬼人們正在被逐漸逼退,不破想要利用四之型·幽影無形突破近身的想法也徹底破碎了。
後腦的傷口讓他感覺自己好像長出了第二個腦袋,頭皮被撐得發麻,好像有什麼寄生物要咬破他的頭皮從腦子裡鑽出來。
他看到了準備行動的時透兄弟,他們面色凝重,雖然都開啟了斑紋,但僅憑這些還不夠。
得有一個讓他們喘息的機會......
鬼舞辻無慘憐憫地說道:“能瞬間咽氣的家夥是幸運的,就算沒當場咽氣,被我打傷的人也必死無疑。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吧......竈門炭治郎已經死了!”
它在攻擊中摻雜的血液不會讓人變成鬼,但這大量的血液與劇毒同樣,會瘋狂地破壞細胞最終緻人死亡。或許在無限城中它的确還有當場創造一些鬼的想法,但現在它隻希望這些礙眼的獵鬼人們趕快去死。
炭治郎!?那孩子的眼睛......!不破看不到竈門炭治郎的情況,但胡蝶忍就在他身邊,交給她就好。
戰場的中心在一條大道上,這條街應該是整個城區最寬敞的一條了,盡管如此對于攻擊範圍如此之大的鬼舞辻無慘來說,它的刺鞭和背後的九條管鞭輕而易舉的就能覆蓋整條街道。
它像一台絞肉機一樣杵在了長街的中央,負傷的獵鬼人們壓制力飛速下降着,讓鬼舞辻無慘将這條街上的戰場分成了兩部分。不破、甘露寺蜜璃、伊黑小芭内和煉獄杏壽郎被隔在了遠端,其他人被逼到了鬼舞辻無慘的正前方。
可供他們行動的空間驟然變得狹窄,從鬼舞辻無慘的攻擊和街道兩側牆壁的夾縫之間穿越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從兩側的商鋪裡穿牆......”時透無一郎話音未落就被有一郎敲頭教訓,讓他停止不切實際的想法。
胡蝶忍和不死川玄彌已經将竈門炭治郎帶了回來,果然他右眼的傷口處已經長出了一個巨大的瘤體,獰惡的血管遍布瘤體的表面。竈門炭治郎已經失去了其他生命體征,隻有脈搏在胡蝶忍的手下微弱地跳動,如同被蛛絲黏住的飛蛾,隻能無力掙紮着。
一支又一支的針劑被推入他的體内,胡蝶忍密切地關注着他的情況。竈門炭治郎受傷的時間有點久,鬼舞辻無慘的血液在他體内肆虐着,恣意破壞他的細胞。
愈史郎也趕了過來,和胡蝶忍一起試圖讓他恢複心跳。
“加油啊、加油啊......”胡蝶忍按壓他的胸口,不停地努力着。
“一定、他一定能醒過來的,”不死川玄彌放棄了想要将日輪刀從竈門炭治郎手中取走的想法,哪怕心髒幾乎停跳,竈門炭治郎的手卻依舊死死握着自己的刀,他人休想輕易取走,“炭治郎一定能醒過來的!”
“珠世小姐呢!?”胡蝶忍問。愈史郎在這裡,意味着珠世小姐一定也在附近。
“你們的藥呢!?”愈史郎和她同時問道。
時透有一郎迅速回答:“在我們這裡!”
他們并不知曉珠世和愈史郎的存在,自然也不知曉珠世的血鬼術。時透無一郎不在乎這些,而有一郎在看到愈史郎穿着鬼殺隊的制服時就大概猜到了什麼,況且他還能夠和胡蝶忍和平共處(這當然花費了雙方大量的時間相互磨合和适應),總之愈史郎和珠世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同伴。
“一定要趁着珠世大人使用血鬼術的時候将藥送出去!!雖然原本準備讓茶茶丸來做這些的,總之不許浪費珠世大人為你們創造的機會!!敢浪費我就殺了你們!!”
愈史郎氣勢洶洶地吼道,時透兄弟都沒怎麼在意他的态度。
此刻分秒必争。
“拿上這些紙眼。不要吸入血氣,珠世大人的血鬼術會影響所有嗅到香味的人,”愈史郎從兜裡掏出大把符紙塞到時透兄弟的手上,又往他們腦門上一人貼了一個,“不要讓我覺得你們還沒有茶茶丸能幹!”
時透無一郎用嘴叼住刀,哼了一聲。
“血鬼術,”在另一方向,珠世從廢墟中伸出手,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在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惑血·視覺夢幻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