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我欲在此間找兩本書,侯先生請自便。”
她轉頭問夥計:“此間可有農桑畜牧的書?”
夥計:“有。我們書局有《範氏農經》、《四時農書》、《齊民農術》,抄一卷二百錢。”
姚姜一愣:“抄一卷二百錢?”
夥計:“書貴,并非人人都能買得起,因此掌櫃會讓客人抄書,隻是抄一卷得要二百錢。”
姚姜向坐在櫃台後的掌櫃看了一眼:“這樣的生财之道也能想出來,果真厲害。”
夥計:“若是自己抄不了,我們還能相助找人抄。多收一百錢。”
姚姜微笑:“三本農書各自價格幾何?”
掌櫃的話聲飄來:“《範氏農經》與《四時農書》每套六兩,《齊民農術》貴些,八兩。”
姚姜輕歎:“這書價可真貴。”
她是真正明白了當日自己送杜良辰去進學時,先生說讀書費銀子,筆墨紙硯書本無一不貴!沒家底的尋常人家負擔不起!
夥計在一旁點頭:“因此,客官們大多是來抄書。”
姚姜:“将這三套書都拿來我看一看。”
掌櫃自櫃台後出來打量着姚姜:“這位娘子要買書?”
姚姜點頭,掌櫃又将她打量了片刻,吩咐夥計:“去将這三套書取來給娘子看一看。”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如今姚姜在外奔走多,即便在食肆多在竈間與後院,但總是出了家門,不似從前不出村,已更換了新裳。
現今的杜家中不複先前窮苦,隻有貼身小衣及自己縫制,莫家姐妹還接了不少裡衣去縫制,外衣長衣都由杜翠蘭在村中找針線好的鄉鄰幫手做好。
鄉鄰中多有擅長針線的女子,杜翠蘭請她們做衣裳,她們能憑借此技能賺些錢财,都做得很是用心,不僅針腳細膩還會在她在家時來讓她試衣,因此姚姜的衣裳雖無花巧,但甚是合體大方。
夥計與掌櫃見過的客人多了,都有眼力,當即送了茶來又去取書。
三套書送到面前,姚姜才驚見每套書都有近一尺高,不僅有書匣裝盛,還包着青布封套。
姚姜想了想,看向掌櫃:“我能打開來看麼?”
夥計趕緊上來打開封套取出書翻開來:“請看。”
姚姜将要伸手去翻書,夥計的目光已經在她手上打了個轉。
這夥計怕自己将書翻髒了。姚姜知道他的意思,先用手帕擦了擦手才翻開來看了一章,而後換過一套。
直至三套書各看完一節,她才點頭:“除卻《齊民農術》還要套《字書》,要套字齊全的。可有《食經》?”
掌櫃想了想:“《食經》現下沒有,客官若想要,我能相助找尋。《字書》我家也有,有一套現今最全的,得要八兩銀子。”
夥計已經取了字書來。
姚姜翻看:“我還欲買些筆紙。請掌櫃讓夥計去拿銀子,就在南城門外,出了城門便是。我這在這裡等候,夥計可坐送我來此的驢車前去取銀子。夥計取回了銀子,我再将書帶走。”
姚姜讓夥計請了曹二柄來:“曹二叔,勞煩你帶着這位夥計去找胡二伯伯,請他幫我付給夥計十六兩銀子,再幫我拿些碎銀來,我要買紙筆。”
夥計與曹二柄趕着車往城南去,姚姜便在書局坐等。
掌櫃即刻讓人送上點心茶水,姚姜想了想:“掌櫃,我買了兩套書,可能送我個添頭?”
掌櫃:“客官想要什麼添頭?小店也有打發時光的話本子、各色小傳外傳,隻要是小人能作主的,必定給客官添上。”
姚姜看了看筆墨紙硯,忽然看到正在那邊奮筆疾書的侯秀才,微微一笑:“他今日抄的書就不收銅錢了吧,算是給我的添頭,如何?”
掌櫃了看隔間:“那位侯秀才是娘子的親友?”
姚姜:“我們是同村鄉鄰。讀書人清苦,攢點銅錢不容易,請掌櫃免了他抄書的錢。”
掌櫃皺着眉頭,姚姜微笑:“往後我要買書還到你家來。”
掌櫃:“好說好說。下回客官要紙筆書本,隻管來吩咐一聲,我會讓夥計送到客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