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鮮荔枝?青川遠離有荔枝龍眼的所在,新鮮荔枝更是難以運來,便是在吃荔枝的時節,一枚也是價格不菲。現下不是荔枝的時節,這菜可真難得了!”
“将乳豬卷為一卷,頭尾俱全,内裹了八寶,是怎生想出來?香味極妙。”
“冬季本不是食蟹的時候,但這蟹竟長到了一尺大小,蟹肉豐滿蟹黃也油潤!最妙的是居然是軟殼,連殼都能食!”
……
姚姜一直擔心雲味私墅難以為繼,開張那日來的食客都是沖着衛駿馳的面子才來,過後便難有食客登門。
畢竟知府一月的月俸便是五十兩,隻是到了年底,知府會有朝廷發給的俸獎。
青川府最大的官職便是知府,知府一月的俸銀便隻能在雲味私墅吃一圍酒席,也太奢侈。
但開張後竟然每日都高朋滿座,中午晚間都食客前來。
衛駿馳來過幾回,每回都被圍簇着,前呼後擁,十足的公子派頭。
姚姜也明白:青川城商賈衆多,相互往來宴請不少;再者,商賈為末流時常被為難,須得打通關節。與其等别人為難自己,不如先送上人情。因此不僅得送禮,還得宴請要緊人物。
實則許多富貴人家都有自己家的獨有的菜式,甚而家中的妾侍都各有擅長的菜式,家中宴請,竈間隻做些許菜式,各房妾侍都會做拿手好菜送來。
但雲味私墅的菜式别緻,菜蔬瓜果肉食都是外面不可得,連杯莫停與各富貴人家也找不到食材,此間自然成了富貴人家宴請要緊人物的首選。
食客會派人先來索要菜單,挑先了心儀的菜式,姚姜按會告知孟懷一食客想要的菜式哪一日才有,孟懷一遣夥計去說明,真訂下酒宴便先交十兩銀子作為訂金,到了日子來赴宴便好。
若食客擔心自家訂的菜被以次充好,夥計便按姚姜所教,對着食客抱拳:“到了訂下的日子,請客官早些來到,能親眼看過菜蔬魚肉,還能讓随侍在竈間外的窗旁看着做成菜送到桌上。”
雲味私墅的竈間幫手都是姚姜帶來的熟手,也是與她合夥了半年的鄉鄰,做起事來認真又細緻。
但在其間傳菜、跑腿、搬拿重物、傳話乃至門前管車馬的幫手,大多是孟懷一自人牙子手下買來的下人。
姚姜自其中擇選幾個人到竈間幫手做粗活,才發覺這些人已被調教過了,不僅勤謹認真,還極是聽話,也不知孟懷一怎生調教的!
轉眼一月過去,這日下午,姚姜将食肆内的雜事分派完畢回到灑金巷,侯牧風正帶着杜翠蘭打算盤,杜良辰在一旁認真寫字。
見姚姜回來,杜翠蘭跳起來給她解披風,又端了熱茶來:“嫂嫂,快喝口熱茶。”
姚姜喝了口茶,侯牧風看了看杜良辰:“姚娘子,良辰的書字學得不錯,但,他還是應當回書塾去念書。我雖能教導他,可他需得要有學伴。”
姚姜看向杜良辰:“現下我在城中忙碌,每兩日才回村中一趟,他若在村中書塾念書,”
她沒說下去,侯牧風卻明白她言下之意:“他可回村中書塾念書。姚娘子忙碌,我會每日裡送他到書塾,散學後再接回來。即便杜家的叔父嬸娘知曉了,也不能非議。”
他對姚姜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借一步說話。”
“今日我帶着良辰去回了村中書塾,他遇上了與他年齡仿佛的學伴,他們說得極是開心。”
侯牧風:“可我帶着他回來,他便沒了精神。因此我認為應當送他去書塾。書塾中多有與他年齒相近的學伴,他學書字也能更加用心。”
沒等姚姜出聲,侯牧風又對她拱了拱手:“按理說,姚娘子對小姑小叔已做到了極緻。良辰跟着我學書字也極好,但他沒有年紀仿佛的朋友,打不起精神,學業進境便會緩慢,”
姚姜知曉杜良辰僅七歲,自己忙碌,連帶杜翠蘭也跟着忙碌,孟懷一處也是比杜良辰年長得多的幫手,無人能與杜良辰如同齡小兒般說笑玩耍,他難免孤單。
隻是杜良辰懂事,從不在她面前提起。
她想了想:“先生,村中書塾就不去了。我想讓他在城中書塾念書,隻是我不知城中有哪些書塾,”
侯牧風意外:“可,可他在村中已交了一年的修金束脩,”
姚姜微微一笑:“我不會去索要。我在城中的時刻遠多于在村中的時刻,即便回到村中也事多忙碌,還要将良辰拜托給鄉鄰們,不是長久之計。不如在城中給他找一間書塾念書,我能照顧得了。隻是城中的書塾得拜托先生去打聽。”
侯牧風想了想:“城中書塾我倒也知曉幾間,隻不知姚娘子想要找哪種書塾?良辰聰慧,又得了姚娘子的精心栽培,将來必定是要科考的,有的書院有名師,束脩修金貴,還得托相熟的人才能進入;不過尋常書院便收不了那許多銀錢,不必托人也能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