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心中一動,有這般巧麼?
忽然見胡掌櫃看着自己,她歎了口氣:“若是這隊官兵能早些将歹人繩之以法,我們也少了許多擔憂。”
“哎,姚小娘子,”胡掌櫃搖頭:“咱們得慶幸兩個小娃娃是在官兵去到前找到。若是官兵去時他們還在其間,歹人亂了營,說不好要拿他們當擋箭牌。官府會任歹人拿捏麼?咱們在官府沒有識得的人,官爺們怎會因兩小兒手軟?何況這還是别郡的官兵,更加靠不住!混亂當中,小娃娃們受了傷缺胳膊少腿都要算是運氣不錯,若是運氣不好,咱們哭都來不及。”
姚姜沒想到胡掌櫃這樣通透,點頭:“胡二伯伯說的是。”
胡掌櫃:“小娃娃們無傷無損便是上上大吉了。今日明日來食肆用飯的食客我都不收銀子,都算我家的賬,就當是我為你家小哥與我小孫兒積些陰德。”
停了一停,胡掌櫃問:“令親在哪兒?”
姚姜愣得一愣才明白胡掌櫃問的是張家一幹人等,小心回答:“他們見良辰平安歸來便回去了。他們離家多日,事情了結自當返家。”
胡掌櫃:“令親見識不凡,這回也幫過我家。改日他們來了,你到我家中去知會一聲,我與兄長要來相謝。”
晚間姚姜回到灑金巷,侯牧風已在等候。
侯牧風面上有青紫淤痕,一看便知是被歹人擊打所緻!
姚姜對他行了個禮:“先生在危難時維護了我家良辰,我感激不盡。先生面上還有傷痕,我給先生請個郎中來看一看。”
沒等侯牧風回答,她已囑咐莫槐花:“你去德仁堂請梁郎中來給侯先生看傷。”
侯牧風連忙還禮:“不必不必,僅是小傷,不曾傷筋動骨。”
姚姜:“先生年後便要童試,這回在歹人處受了傷,請郎中來看過果真無事,我方能放心。”
停了一停,她小心翼翼地道:“先生被歹人擄走這事,我沒與侯伯伯提起。城中村裡傳的都是良辰與胡掌櫃的孫子被歹人擄走,沒說先生也被擄走,我擔心侯伯伯受驚吓,與胡村正相商後,便隐瞞住了。如今先生回來了,這事便能告知侯老先生了。”
侯牧風搖頭:“姚娘子思慮周到,但哪怕此事已了結,伯父知曉後依舊會受大驚吓,還會讓家中父母也跟着着急,還是不讓他們知曉為好。”
姚姜想了想:“那,請先生在此間休養,待面上的傷痊可後再回村中。”
她取出一個紅封遞過去,侯牧風看着她,并不伸手來接。
姚姜:“這不是銀子,乃是好意頭,先生科考在即請勿推拒。”
侯牧風這才接在手中,将紅封打開往掌心一倒,倒出來一枚筆錠如意小金錠。
他手足無措:“姚娘子,這,這,我不能收。良辰也喚我先生,危難之際,先生怎能不護着弟子?”
姚姜:“先生年後便要科考,這是我給先生的彩頭,願先生名登金榜。請勿推辭。”
侯牧風猶豫片刻,對着姚姜長揖到地:“姚娘子,這回童試在下必定拼盡全力拼搏,中榜之後,”
他嗫嚅了兩聲,忽然道:“之後前來提親,還望姚娘子能應允。”
姚姜愣在當場,皺着眉仔細斟酌了片刻才回答:“侯先生,這事将來再說。”
侯牧風對着她長揖到地:“姚娘子,在下心儀你許久了,隻是,隻是自覺配你不上。這回童試若中了榜,必親來求娶。”
姚姜對侯牧風不好回絕。
侯牧風将要童試,自己回絕令他心灰意冷科考失敗,過後侯家将失敗的結果歸咎于自己的拒絕,更加麻煩。
她更不想嫁人,她沒想過在這個世界談情說愛,更沒想在這個世界成婚;
其實,她對自己的身份極其滿意。
頂着寡嫂身份,她得養育小姑子小叔子,外出經營也沒人說三道四,連挑剔的杜家長輩也沒敢說半個“不”字。
他們若敢就此挑剔,姚姜一句話便能讓他們閉口不言:“既然叔父們認為我不該抛頭露面,請叔父們拿出銀子來幫我們渡日吧。”
杜家長輩知曉她能說出這話來,因此至今都精乖地沒出聲。
再者,她自帶克夫克婆母的屬性。别人便是想打她的主意也得再三思量。
周娘子都說她如今的情形閑漢們不僅不敢觊觎,糾纏,太清靜了。
在這個世界,姚姜隻想專心完成任務,踏上回家之路,回去之前努力賺銀子,是讓自己的衣食不艱難。
帶着杜翠蘭和杜良辰上過冬墳,再帶着他們到觀音院敬過香,姚姜打了點張家的謝禮。
張家是衛駿馳請來相助的,衛駿馳卻一連數日蹤影不見,姚姜便請丁田送自己去往張家所在。
她去過張家兩次,已知路徑,但去到張家卻無人來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