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秀才見到她,微笑着:“姚小娘子回來了。”
姚姜給他見了個禮:“見過伯伯。”
而後轉過來給坐在一旁的侯母行了個禮,轉頭對着侯老秀才:“侯伯伯,這些日子我忙碌,沒去你家中問好,還請伯伯原諒。”
侯老秀才微笑:“我知曉你忙碌。我知曉你家中來了親戚,卻沒想到你家的親戚還是來自異域。”
姚姜一笑:“她是我家親戚的好友。這回也是意外來到此間。”
侯老秀才:“我隻在書上看到過異域之人眼眸發膚色澤與我們不同,總是想不出是何等模樣。這回終于親眼得見,長了個見識。”
姚姜:“她因眼眸發色都與我們不同,平日裡都不出門,過些日子也要離開,還請伯伯勿要說與别人知曉。”
侯老秀才會心地點頭:“這位小娘子形貌異樣,平日不肯出門見人是她的謹慎,我不會令她為難的。”
侯老秀才話音一落,蔣娘子已對着姚姜笑道:“姚娘子,我這回前來依舊是要恭喜你,恭喜你喜事臨門呀!”
姚姜一聽這話,不禁皺起了眉頭咬住下唇。
侯老秀才小心地開了口:“姚小娘子,我知曉上回你心中不快,”
“侯伯伯,”姚姜皺着眉打斷了侯老秀才:“過去的事便不提了,哪有人總是看着身後往前行的?”
侯老秀才連連點頭:“我就說姚小娘子通透又靈動,果真如此。那過去的事便不提了。”
侯母舒了口氣,面上微有笑意。
蔣娘子則笑着接上:“姚娘子本就是靈透的可人兒,模樣好,心地明白通透。我也是再次登姚娘子的門了,我是個爽快人,誤會既已說開,我就不與姚娘子繞彎子了。侯家哥兒還是意屬姚娘子,又請了我來提親。”
姚姜仔細想了片刻:“蔣娘子再次登門,我本不該令你失望,但我果真沒想過再嫁。侯家哥兒是個好男兒,将來必有大好前程,也必定會有極好姻緣在前方等着他,不應将心神花在我身上。”
蔣娘子的笑容僵在臉上,侯母的眉頭又擰了起來,神情又變成不平與不屑。
侯老秀才看着姚姜,片刻後向侯母看了一眼:“姚小娘子,你可是有顧慮?你若有顧慮不妨說來,家中的事,我好歹也能說上一二。”
姚姜微笑着起身行了個禮:“侯伯伯,我沒有顧慮,我是真不打算再嫁。”
她對着侯母也行了個禮:“侯家伯母,侯先生極好,理應尋一門好親事。他将來科舉中榜後,會需要許多助力。農婦可給不了他助益。且科考中榜後,會有許多有錢有權的人家等在榜下捉婿,現下定下親事,隻會令他将來束手縛腳。”
“雖說好男兒不靠妻家之力,但妻家之力也不可小看。别人有他沒有,他便少了向上的助力,失去了許多機會。侯先生還要科考,以侯先生的本事,必定會考中的。”
姚姜款款說來,她不在意侯母與蔣娘子聽不聽得懂,她隻要侯老秀才聽懂。
侯老秀才沒料到姚姜會說出這些話來,對着姚姜仔細打量了片刻:“姚小娘子,你這話倒也有些意思,你打哪裡聽來的?”
姚姜微笑:“侯老先生,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本就是世間讀書人科舉的緣由,也隻有這條道路才能讓有才之士展盡胸中的抱負與學識。可即便是成龍上天也要依托彎腰樹起飛,再不濟也得有陣好風,這便是需要幫襯。成婚本就是兩家人家所有好處的聯合,榜下捉婿是人才與财勢的結合,用強大的助力讓仕途平順。與這樣事古來有之,并非我道聽途說。”
姚姜知曉自己的話對侯老秀才也極是刺心,侯老秀才家中的挂畫已是他的心聲:他滿腔抱負想要施展,隻是他沒考中舉人沒能走上仕途,自然也沒遇上能提攜他給他助力的嶽家!但他必定知曉妻家助力的要緊!
侯母怔怔地看着姚姜,侯老秀才鎖着眉頭:“姚小娘子,你言之有理,但以牧風現今的情形,還說不到這些。在我看來科舉不僅要天分與勤奮還要機會,缺一不可。這些當中機會最為要緊,而機會可遇不可求。而我認為成家後牧風心緒安定,還會更加努力,若他想為你搏個秀才娘子的名聲,難說真能有個好機會。”
姚姜已瞟見侯母在一旁點頭,咬着嘴唇想了想:“侯伯伯,我或許是要離開此地的。”
侯老秀才想了片刻:“你是要去異鄉?是投親還是靠友?”
姚姜:“侯伯伯,我不投親也不靠友,但我遲早要離開此間。侯先生還有父母在世,理應在父母身邊盡孝,我們不同道。”
侯老秀才卻搖頭:“你在青川城内已是大管事,若置辦了屋舍,必定比在此間要好得多。若你去生京城,牧風跟随你去,或許真能遇上他的機遇!”
“姚小娘子,你能帶着鄉鄰賺這許多銀子能管這許多事,已不是尋常女子。這回将流民接來管束,我知曉是你手筆。若沒你謀劃盤算,村正斷不敢将這許多流民都收下。就因你有本事,流民才得了安頓。且青川郡下的村莊都接收流民,這是多大的底氣!牧風若能得你為妻,已然是個極好的前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