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住到自己家來,果真是為了幫自己而來!而今晚說了這許多,是給自己一個交代,讓自己知曉他們不是歹人!
姚姜起身對雲娘子端端正正行了個禮:“多謝張相公雲娘子照拂。”
直起身來,她“啊”了一聲:“糟了。我這半月無暇關照錢豆豆,她,她不會被錢媽媽為難吧?”
雲娘子想了片刻:“應當不會。”
姚姜這些日子果真無暇顧及錢豆豆,每日忙于帶着人補種菜蔬。
杜翠蘭喝了張全的安神藥,一覺醒來便将晚間的事丢開,跟在姚姜身後忙得不可開交。
譚安和譚羽依舊跟在她身邊往來傳話,對昨晚的事一字都不提。
這日青川縣丞派了大車來運土豆與蜜薯,姚姜和胡村正查看了村中存糧的情形,讓人幫着将大車裝滿,送往青川縣衙。
她和胡村正帶着幫手将大車送到了村口,看着大車遠去,胡村正對着漫天的飛蝗歎了口氣:“這情形也不知多久才會結束。”
姚姜在心中算着日子,雖知終有一日飛蝗會死絕,但這些日子過來,她已身心俱疲。
忽然馬蹄聲響,一隊人馬自村外的山道邊轉出來。
姚姜一愣,胡村正凝目細看:“那是什麼人?流民?”
一名胡家的幫閑:“老爺,那應當不是流民。流民哪能有馬匹?”
胡村正:“又是官府派來的?可官府的大車剛走,這,這,”
姚姜見對方約有十數人都策馬向着這邊而來,相距甚遠,但她看到了他們腰間配得有兵刃。
她正要讓胡家的幫閑去找尋譚青山來此,一名巡視的夥計已驚異地道:“咦,那跑在前頭的是孟管事麼?”
姚姜一愣,她當即盯着來人細看。
來人都身着勁裝,頭戴鬥笠,看不清面容。但經那夥計提醒,姚姜也辨認出行在騎馬走在最前方的漢子正是孟懷一。
姚姜當即對胡村正:“伯伯别擔心,來的是我東家的另一位管事,不是青川城的官差也不是歹人。”
這群人馬行迅速,不多時已來面前。
這群人都身着青布長衣,束袖緊身,都戴着鬥笠或黑色頭巾,除孟懷一外,他們都用巾帕将口鼻蒙住,隻露出雙眼。
孟懷一躍下馬背,對着姚姜和胡村正拱了拱手,拍落身上的飛蝗:“姚娘子,胡村正,他們是我家的夥計,路過此間,要在此間歇兩日。”
姚姜見孟懷一不說實話,也不點破。
胡村正見姚姜不出聲,略一思忖:“既是姚小娘子的人手,便由姚小娘子安頓吧。”
待得胡村正離去,姚姜才轉頭與孟懷一招呼,剛想問他是否是來取上回放在此間的物件,忽然見後面一騎馬上坐着的騎客說不出的眼熟。
姚姜不禁對着那騎客看了看,那騎客先前低着頭,這時擡起頭來,劍眉星目,對着她看了看。
這雙眼睛很是熟悉,竟與衛駿馳的雙眼似了個十足。
姚姜愣了,将他仔細打量了兩眼,便确知這果真是衛駿馳。
隻是衛駿馳從前是豐神俊朗、衣飾華麗的纨绔子弟,這時的他一身布衣風塵仆仆,又遮住了面龐,與個趕路的尋常騎客無異,可即便如此,也看得出他甚是疲憊。
姚姜愣得一愣,衛駿馳已輕輕搖頭,她立時轉頭對孟懷一:“先請你的同伴到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