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安取了針囊來,張全接在手中,對着姚姜看了一眼:“姚娘子也來,我有幾味藥材得問你索要。”
來到陳村正母親居住的後院正屋,姚姜也進入屋内,才見陳村老夫人已經面向下趴在了竹榻上,衣裳已掀過腰間,腰上蒙了薄絹,一絲肌膚都未露出來。
張全取出銀針,以手指按壓薄絹:“老人家,此處可痛?”
聽了陳家老太太的回答,張全又換了另一處,也是先按壓再問。問過兩次後,他紮下銀針。
片刻後,陳村正驚異:“張先生,這銀針搖晃得厲害。”
張全:“無妨,那是老人家體内不舒之氣沖撞,引得銀針顫動。”
陳村正:“可從前我們請過的郎中也給我家老母親紮過銀針,沒有這情形。”
張全:“那是他們紮不到位,不能觸及病氣。”
姚姜雖不懂,但見長且軟彈的銀針紮入陳家老太太後腰,留在白布上的針不停擺動,也知張全這手針灸算得絕技了。
張全将銀紮全都紮上,對陳村正拱了拱手:“村正大人,勞你關照些許,有幾味藥材我與姚娘子商議商議。”
這時陳家上下的心神都在陳村正的母親與那劇烈搖晃的銀針上,屋内的人都圍在床邊,屋外的下人則聚到門前向内裡張望。
張全與姚姜來到穿堂處,看了看左右無人,他壓低了話聲:“姚娘子,你還是該回家一趟。”
“陳家村中鄉鄰應當大多姓陳,即便出了三輩五服也還有瓜葛,算得是同氣連枝的同族,非姓陳鄉鄰是外地來此間安家的農戶。你家在此間算是外來人,連你的名都是村正家老太太所取,可見你家在村中必定謹小慎微。你回家一趟,即便隻是進屋說幾句話也是給他們撐了腰,能讓他們在此間好過些。”
張全寥寥數語便将姚家在此間的情形說了個分明。
姚姜母家确系外來的農戶,姚天賜和董氏早年間來在此間置買了四畝田地,而後又真實了屋舍,從此在陳家村安身立命。
陳家村的鄉鄰雖未欺負為難他們,但非陳姓農戶在村中一直都小心翼翼!
但想到呂桂花,姚姜便歎了口氣。
張全微笑:“我們都陪你同去,你,不必在家中住下去說說話就回來。明日将此的事辦完,後日我們就回去了,過後你或許都不會再來。你不回去,我們一離開,你家中人在此間隻會更加難以自處。”
姚姜看向陳老夫人屋子方向,張全卻已知曉了:“陳家老夫人這腰傷是陳年舊傷了,很難痊可,我施針也隻能緩解疼痛。今日明日施針,過後我能開個方子讓他們買回藥材來熬煮了熱敷,或許能讓老人家好受些。”
“用烈酒浸泡藥材塗抹可好?”姚姜看着張全,她知曉藥酒會有效用,但沒敢言明。
張全想了想:“熱敷有熱衷敷的功效,泡藥酒不僅與藥材處方相關,烈酒也有不同。這些咱們回去再說。”
張全給陳老太太針灸完畢,陳老太太疼痛減弱,當即就高興地請他坐下與他說話。
張全一面應答,一面給老人家開了兩張處方,将一張處方交給陳村正:“此方用于熱敷,煮了藥水,待藥水不太燙了便浸泡軟布擰幹,敷在老人家腰後。敷時以老人家覺得溫熱不燙為宜。腰後的肌膚柔嫩,水不可太燙,以防燙傷!”
另一張處方則交到姚姜手中:“姚娘子,這方子你收着,我們回三河村還得再商量,商量妥當後浸泡了藥酒給陳正村家中送來。”
再回到陳家客堂,陳村正拉了張全說得熱烈。
姚姜看了看瑟縮在客堂一角的董氏與姚天賜,在心中歎了口氣,立起身來:“村正伯伯,我回家中去看一看。”
陳村正點頭:“對對,你回來了該回家看一看。張先生,”
“我們也陪着姚娘子回去看一看。”張全微笑:“她平日裡忙得腳不沾地,我們跟在她身邊都習以為常了,既然跟着她來此,也該跟着她回家。”
陳村正想了想:“那你們回此間來用飯,我家老母親要親自待客,你們一定到我家來用飯!村中的事我們用過晚飯再說!”
他轉頭對着董氏與姚天賜:“你們真是有福氣,出了這麼個聰明能幹的女兒,當真是雞窩裡飛出了隻金鳳凰!”
董氏與姚天賜神情難看,讪笑着行了禮跟着姚姜一同出來。
有張全、譚安、譚羽同行,一路上董氏沒再說話,姚天賜也面色陰沉。
一進姚家的院門,姚姜便與呂桂花迎面遇上。
呂桂花便闆起了面孔,白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徑直轉身向竈間去了。
姚天賜盯了呂桂花一眼:“你進堂屋坐吧,這幾位也請進堂屋内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