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屋内坐下,姚天賜開了口:“我知曉當日……”
“父親能不提過往嗎?”姚姜打斷了姚天賜的話:“從前過往,提之無益不如不提。”
姚天賜沒想到從前膽小怯懦的女兒如今居然敢打斷自己的言語,頓時黑了臉。
董氏打着圓場:“不提就不提。但你兄弟也要說親了,家中還得你多幫襯。”
姚姜一踏入家門就後悔了,她就不該來!
張全是好意,但他對姚家的情形知曉不多!
她向立在門前的兄弟看去,兄長也神情不豫。
姚姜知曉她與呂桂花翻了臉,兄長便沒少面對呂桂花的冷臉,如今她回來呂桂花心中不快,兄長也甚不開心;而她這一世的兄弟則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搓着手不敢挨近來。
董氏則說道:“你如今過得好,可得想着你兄弟些。有人給你兄弟上門說親了。說的是……”
姚姜深覺無奈,姚天賜卻開口了:“我聽說你還駕兩駕馬車回來?你拿了多少東西回來?”
對上他們期盼的眼神,姚姜這才明白:在父母眼中自己衣錦還鄉,必定帶了不少物件回來!
她沒有期盼過姚家的親情,雖不失望,但看着這樣的父母兄弟也覺心涼。
姚姜不出聲,屋内隻有姚天賜與董氏的話聲。
直到姚天賜與董氏都不出聲了,姚姜才微微一笑:“我是來看此間的苗稼與田地的情形,是隻身前來,沒帶别的物事。”
姚天賜與董氏都變了面色。
“家中修繕得不錯。”姚姜淡淡地:“建了新屋舍,雖說今年有旱災與飛蝗,但我看着光景也還好,沒到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地步,更沒成為流民。而這都是因此間也種了我與三河村鄉鄰種出的高産土豆與蜜薯,我照拂到了鄉鄰們,鄉鄰對家中也有了敬重,我給家中的已經夠多了。”
姚姜的話說得姚家衆人無法反駁,姚天賜臉色越發陰沉,董氏則瞅着她神情不快。
姚姜的兄長見屋中沉寂,趕忙去向竈間,片刻後隻聽呂桂花尖利的話聲響起:“燒水也要時刻,家中哪有好茶葉?我一日累死累活……”
竈間傳來摔砸物件的聲響,但轉瞬兄長的打罵與呂桂花的哭聲便傳入衆人耳中!
兄長的罵聲不高,但呂桂花的哭聲尖銳,坐在堂屋内的衆人都聽得分明。
譚安與譚羽目光對望,都向着竈間所在看去。
姚姜立起身來:“父親母親,我還要去看田地的情形,這便走了。”
她轉頭看向張全:“我家中有事,先生也随我一同離去吧。”
張全沒料到姚姜家中會是這情形,趕緊點頭,對着姚天賜與董氏拱了拱手:“正是,我還得給陳家老太太再針灸,這便告辭。”
姚姜走到院門前,兄長已趕到她面前:“姜姜,你,你這是要走了?家中已在備飯,不如,”
姚姜:“我不在家中用飯,你也别再打呂桂花了!”
姚姜的兄長:“她,她今日别扭了些,我也沒打,就是推了她一下,”
姚姜淡淡地:“當日呂桂花要插手我和我小姑的事,家中沒有制止,乃是你們的過失。如今你們将自己的過失都推在呂桂花身上,卻是遷怒!我與呂桂花的恩怨是我們的事,與你們無關!即便我與她有越不過去的坎兒,她也是你的妻,你不要再打罵她!她沒嫌你窮困願意嫁你,已經很對得起你了!日子是你們過,想過成什麼樣全看你們自己。我不會再回來了,别再把我扯入你們的矛盾中。”
這話說得兄長面色變幻,姚姜卻話音一落便踏出院門。
直到遠離了姚家,姚家人也沒跟來,張全才歎了口氣:“姚娘子,對不住了。我不知曉你家中是這情形。我不該出言勸你回家。”
姚姜淡淡地:“先生别往心裡去。其實先生說得對,我不能過家門而不入,該來一趟。現下已經來過了,一切都了啦。”
譚羽挽着姚姜小聲問:“姚姐姐,你真不難過不生氣麼?”
姚姜不會對她說自己對董氏和姚天賜沒有親情,隻能說:“他們若對我有親情,這情形下,我必定難過。但他們對我沒有親情,我便不會難過也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