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子與張相公都歎息,姚姜微笑:“我随你們離開,但我得先把鄉鄰們都交由陸老夫人庇護,才能放心。”
杜翠蘭和杜良辰都不在,姚姜知曉張相公刻意沒讓他們來,她對雲娘子行了個禮:“我的弟弟妹妹就拜托二位了,多謝。”
張相公喚來譚安和譚羽:“你不論去何處,都要将譚安和譚羽帶在身邊。他們能幫你做不少事,遇上難處會回來知會我們。”
姚姜先去往食肆,她格外鎮定,安頓好了私墅的事務,她來到食肆,正與胡掌櫃說話,忽然一名夥計進來,将一張對折的紙遞給她。
姚姜一愣,接在手中:“給我的?何人送來的?”
那夥計轉頭看向食肆外,姚姜順着他的目光所在看去,一名小兒正立在街角對着這邊探頭探腦。
紙上題着三個字:跟他走。
姚姜深深吸了口氣,起身出來,譚安兄妹已跟随而來。
那小兒不待姚姜來到前面便已向前跑去,跑一段路便收住腳步等她走近,姚姜挨近了他又轉身就跑。
走走停停,小兒引着姚姜穿過青川城,來到湖邊。
湖邊停了艘畫舫,小兒蹦蹦跳跳上了畫舫,姚姜收住了腳步躊躇不前。
譚安譚羽來到他身邊,譚安:“姚姐姐,你在這裡等着,我先去看一看。”
話音剛落,畫舫上出來一名黑衣男子,身形高大滿面虬髯,他對着這邊拱了拱手:“姚娘子,請上來說話。”
姚姜與譚安對望一眼,還在猶豫間,另一名短衣男子出現,他對姚姜行了個禮:“姚娘子,我家主公請你于畫舫上相見。”
這男子的話聲與昨日在靜王府伸出援手的男子的話聲分毫不差!
譚安:“姚姐姐去說話吧,我們在此間等你。”
譚安發了話,姚姜便放了心,她登上畫舫,船工船娘已撐着篙将畫舫撐離岸邊。
那男子引着她步入艙房,這艙房内正面椅上坐着一中年男子,眉目斜飛,氣度不凡。
男子頭戴黑紗軟帽,衣裳并不華麗,但卻服帖精緻。
見姚姜進來,他微微一笑:“姚娘子,請坐。”
短衣男子悄無聲息退出門去,姚姜深深吸了口氣行了個禮:“多謝先生相救。姚姜感激不盡。”
男子微笑,指着一旁的椅子:“不必多禮,請坐下說話。”
這男子衣裳上沒有花巧,但腰間系的腰帶卻很是華美,上面的飾片由白玉制成,紋樣似是獸頭。
同樣華麗的腰帶姚姜在青川城僅在衛駿馳腰間見過,隻是衛駿馳的腰帶上的飾片乃是金制,豹形紋樣。
姚姜知曉這男子的身份也非同尋常,沒敢坐下,恭敬地立在一邊:“請教先生尊姓。”
男子:“姚娘子,請恕我不能将姓名告訴你。你隻需知曉,我是會幫助你的人便可。”
停了一停,他看着姚姜:“如今青川城已非善地,不知姚娘子有作何打算?”
姚姜沒料到他這樣直接了當,一時間不知說何話才好。
男子等了片刻,輕咳一聲:“其實,昨日并不是我第一次出手幫你。有人為你請封貞節牌坊時,我已幫過你了。”
“三河村的胡村正是青川郡主簿的遠親,這位主簿進入縣衙多年沒能晉升,就想為靜王辦點小事,得靜王關照,”
男子淡淡地說來:“你經營食肆時靜王并不在意,食肆生意再好又怎及得上他的杯莫停。但雲味私墅被你經營得風生水起,分了杯羹,便引得靜王留意你了。”
“旱災時,你在青川城的作為讓成日想方設法喂飽私兵,想将私兵壯大的靜王作何想法?他自然想把你網羅到手。但天災時你忽然消失會引得青川郡大亂,因此靜王沒有動手,隻把你先留在青川不能去向别地。”
“知曉靜王的打算,青川郡的主簿便出了個主意:讓你夫家長輩為你請封貞節牌坊。他們報你四十有八,守寡多年,已身患重病将要油盡燈枯。若這情形屬實,朝廷必定會頌下貞節牌坊,并給予你節婦美名。但你畢竟是簽過斷親書的,這斷親書看着簡單,卻是在官府有了備案。若真心要查,從頭查起必定能查出來。因此他們得先從起始的生契改起,改完後,才能真正為你請封。”
“我雖不知這事有蹊跷,但我曾聽衛駿馳提過你的名字,知曉你是他的管事,曾認為這是對着他來的。我打聽了你的情形,才知曉你未滿十八。想法設法要将一名妙齡女子改為年近耳順之年的老妪,必有緣故。我便大約猜到了他們的目的,讓人将這事在邸報上捅了出來,說明你年紀剛過二八,還不到二十,因此為你請封貞節牌坊一事就此沒了下文。”
姚姜聽得渾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