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依舊不作聲，黃氏将吃食遞入木栅欄：“我做的吃食不及你，但你既已身陷囹圄，講究不起，便将就用些。”

停得一停，黃氏問：“翠蘭與良辰在何方？你如今照拂不了他們，我們便想将他們接回家中照料，但卻再也找不到他們的蹤影，他們在哪兒？”

姚姜淡淡地：“他們不在此間，叔父嬸娘就不必挂心了。”

黃氏看着姚姜：“不在此間？去了何處？”

姚姜看了黃氏一眼：“這就不便告知了，三嬸嬸也不用再問。”

黃氏：“可是在私墅？還是在灑金巷？”

黃氏等了片刻不聽她回答，忍不住問：“你不會将他們賣了吧？”

姚姜看着黃氏：“你以為我與你們一般狠毒？翠蘭和良辰已遠離此間了，從此遊曆天下，你們不會找尋得到。你們必定已經将我家中翻了個底朝天，沒找到你們想要的物件，才前來詢問。”

黃氏沒料到也會說出這話來，忍了片刻：“姚姜，你的菜可是吃死了四人，我們翻找你家中又如何？死了人總要賠人家銀子，我們找銀子也是天經地義！”

姚姜哂笑：“那你們必定失望。你們能自我家中找到的僅是所剩不多的米糧吃食，又因剛遭遇天災，所剩無幾。你們若能自我家中找到一兩銀子，都要算你們運氣！”

黃氏大怒，她一挽衣袖伸手進木栅欄來抓姚姜：“你的銀子到底在何處？你将銀子藏在了哪兒？”

女牢不大，但姚姜坐在角落，黃氏伸長了手也沒夠到她，隻是對着她虛抓了幾下，氣得狠狠一掌拍在木栅欄上。

片刻後黃氏軟了語氣：“人家鬧着要賠銀子，我們實在沒這些銀子，才去你家中找尋。”

姚姜：“這銀子我不會賠。這四人之死與我無關，連官府都還未說就是我投的毒，我去給了銀子，豈不是坐實了我的罪名？你們實在要給這四家人家銀兩，便自己設法給吧，反正我不會給。”

說到此處，姚姜忽然心中一動，看向黃氏。

黃氏愣了片刻，忽然放聲大哭：“這世間哪有你這樣的毒婦！害了人還把銀子全吞了，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裡逼迫呀！還把我侄兒侄女也賣了……”

她坐在地上哭聲響亮，坐在地上拍打地面。

這情形或是出在楊氏身上，姚姜絲毫不覺奇異，但出在黃氏身上，她隻靜靜地看着。

黃氏哭聲一頓，但轉瞬又接上：“我們是造了什麼孽，才遇上你這樣的毒婦！我們生生被你坑害……”

“哭什麼？”朱娘子踱進來，對着黃氏吼了一聲。

朱娘子面目兇狠，黃氏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擦了擦面上的淚痕：“我，”

“你的話應當說完了，快走快走！”朱娘子一臉不耐煩：“這是什麼地兒？容得下你哭哭啼啼？快走！”

黃氏去後不久，莫槐花和莫紅果來了。

朱娘子将她們引進來，莫紅果先遞了角碎銀給她，莫槐花又遞過個食盒：“朱娘子，有勞了。”

莫槐花和莫紅果将食盒内的吃食遞入來，又遞來幹淨衣裳，又塞了床被褥進來：“姜姜姐，這被子你加蓋上，現下晚間涼了。”

看到黃氏送來的吃食，莫紅果：“姜姜姐，這是朱娘子給你的？”

姚姜：“這是我三嬸送來的。你們幫我傳句話給陸老夫人。”

莫家姐妹離去後，姚姜簡單用過晚飯。

範娘子來看了一回，将她用剩的吃食收了去，姚姜便沉沉睡去。

半夜，她忽然驚醒過來，睜開眼睛，滿眸都是濃黑。

姚姜翻了個身，忽覺這牢室中有人！

這一下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擁着被子深深呼吸後，小聲問：“誰？”

身周寂靜，但姚姜卻覺有人隐身在黑暗之中，她壯着膽小聲問：“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