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挨近來看了看馬鞍上的标記,擡頭看向姚姜:“你要找尋何人?”
姚姜:“我找尋随軍醫官張全,他要的藥材已長出嫩芽,我欲請他去看上一看,解說要着緊處。”
那兵士示意另一名兵士:“你去傷營找名喚張全的醫官,讓他到此間來。”
被支使的兵士罵罵咧咧返回大營,問話的兵士笑着走近:“這位小娘子,在下有禮了,你貴姓?”
他粘膩的目光讓姚姜格外小心,沒敢輕易回答。
一旁的兵士也圍上來:“你怎的不言語?”
他們湊得太近,栗色馬腳下踱步,噴鼻甩尾。
姚姜輕拍它的頸項安撫,而後對幾名兵士道:“這馬兒性烈,幾位挨得太近它有些驚怕,還請幾位稍離遠些。”
兵士笑着:“小娘子,我們知曉戰馬的性情,不會驚擾它的。”
他口中說着不驚擾,卻依舊步步挨近。
栗色馬不安踱步,姚姜當即拉轉馬頭催馬便走。
栗色馬一放開腳步便如風奔走,将幾人甩在了後方。
跑出去一段,栗色馬收住腳步,姚姜勒住缰繩轉身回身,幾名兵士還在原地。
幾名兵士想是沒料到她打馬便走,沒追過來也沒走開。
這時離兵士們遠了,栗色馬不似先前不安,但依舊踱着腳步,姚姜輕撫着馬頸,駐足當地。
等了約一頓飯功夫,遠遠地有兩人自營門出來向着這邊而來。
姚姜凝目看了片刻,已見其中一人身着青色長衣,正是張全。
張全走到幾名兵士所在,與他們說了句話對他們拱了拱手向這邊行來。
張全來到身邊,姚姜看了看幾名兵士都沒跟過來,滑下馬背壓低了話聲:“張先生,我來請你去救個人。請随我來。”
她把張全帶到苦役們居住的泥屋時,高娘子正在家門前張望。
見姚姜引着張全過來,她連忙迎上來行了個禮:“請先生救我女兒性命。”
張全也不多問:“先帶我去把脈。”
高娘子連忙引着張全進入屋中。
姚姜将栗色馬在高娘子門外拴好,步入高娘子居住的泥屋。
高娘子居住的泥屋與她先前住過的泥屋一般無二,姚姜一步入其中便覺空氣混濁。
外屋牆邊堆着木柴等雜物,但收拾得齊整,窗戶上蒙了破布,地上掃得幹幹淨淨。
高娘子立在内裡泥屋門邊,姚姜走近去,張全已坐在土炕邊給炕上躺着的女子把脈。
姚姜對着那女子看了看,也許是屋内昏暗,她竟覺那女子面色灰敗。
張全把過脈,又問了那女子幾句話,起身出來。
高娘子迎上去,張全請了她到門外仔細解說:“令嫒這是脾胃損傷、氣機阻滞、脈絡受損、血敗肉腐、内潰成瘍引發的腸僻。她還有别的病症,請拿筆墨來,我先給她開個方子試一試。”
高娘子擦着眼淚:“家中沒有筆墨。”
張全看向姚姜看:“咱們家中有筆墨。回去家中開了方子送來。”
出了高娘子家,張全歎息:“她的病不輕,醫治需要時日,且我開的方子她們未必吃得起。苦役沒銀子,藥材在此間的價又高,這真是,”
他沒說下去,姚姜已知他意。
忽然張全問:“你在三河村時給劉校尉喝的果子汁現下沒有吧?”
姚姜想了想才明白他問的是椰子,搖了搖頭:“那果子長得慢,所占之地不少,我還沒找到種的地方。”
張全輕歎:“她現下吃飯食必定克化不動。這情形下若有那果子給她喝下會好些,我看當日劉校尉喝那果子汁真能提氣補虛。可惜這果子你還沒種出來。”
姚姜聽了他的話心中一動:“果子沒有,但與那果子汁差不多作用的飲子,我卻能做出來。或許也能有用。”
張全意外,偏頭看她:“你用何物來做?”
姚姜:“我先試一試,用些許鹽和糖就行,味道也不相同,但或許對她有所助益。”
回到姚姜家中,張全找出筆墨開了方子,姚姜則去廚房兌了一罐糖鹽水,與張全一同返回高娘子家中。
姚姜将糖鹽水遞在她手中:“這糖鹽水時不時給你家女兒飲些,我去抓藥。”
高娘子嘴唇微動,對着手中的罐子看了看:“糖鹽水?你哪裡得的糖?”
姚姜向四周看了看:“你家中可有熬藥的藥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