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清晨，姚姜牽着巧巧自家中出來，迎面正遇上許牧野。

他對着姚姜拱了拱手：“姚娘子，管營大人讓我來尋你去說話。”

姚姜随着他來到牢城衙門，拴好了巧巧，跟在他身後步入其中。

廖管營見姚姜來了，取了一紙公文遞給她：“姚娘子，朝廷批了準許宰牛令，你看一看。”

姚姜大喜，先行了個禮：“多謝管營大人。”

她接過宰牛令，廖管營：“你養的牛可以宰殺了，隻是宰殺後的牛隻能供營中兵士飯食，若有牛肉被百姓或是商人得到，你都得背負罪名。”

姚姜又行了個禮：“多謝管營大人提醒。我會極之小心，絕不讓管營大人為難。”

這日晚飯時分，姚姜跟着高月娥一同來到竈間，待得換防回來的兵士用過飯，苦役們也用過晚飯返回住處，她才将高娘子、高月娥與馮瑜光聚集了在一起。

馮瑜光看了看天色：“姚姜，你再不回去，城門要關了。”

姚姜微笑：“我今日不回去了，我有要緊話要同你們細說。說得晚了就在此間歇下，趴在桌上對付一晚便好。”

高娘子将她看了片刻：“你有什麼要緊話？”

姚姜微微一笑，緩緩将自己想了許久的話說出來，她說得緩慢又詳細，面前的三人都聽呆了。

直至姚姜說完，高娘子皺起了眉頭：“姚娘子，你說的這些果真好，隻是，隻是能做得成麼？”

沒等姚姜回答，她歎了口氣：“若真做到這一步，你便讓北疆改頭換面了。你是指望着你的作為能讓你的罪名得以消減？”

姚姜搖頭：“我如此作為不是為了消減罪名。我是受了冤枉來的，洗刷冤情得看時機，還得找到實證。現下我不能去找實證，做自己擅長的事才不會度日如年，時光難捱。”

高娘子眉頭皺起：“可在我看來不論何事都有其目的，你的目的為何？”

馮瑜光則神情思索：“姚姜，這些事得花費你極大的心力，我知曉有人希望你成事，但我也知曉這事成了，立刻就會有人搶奪功勞！”

高娘子點頭：“馮娘子說的是。苦役都是來受苦贖罪的，有好處也輪不到我們。别的倒也罷了，你這事若真成了，你隻會有苦勞，不會有功勞。”

姚姜微微一笑：“我知曉。我做這事就是為了讓大家都吃飽吃好，北疆守軍是拿命拼來了大周的平安，他們是用自己的性命與遊牧部落周旋，在我眼中已是勇士，讓他們餓着肚皮，吃得比我從前養的豬還差，我實在意難平。”

高娘子與馮瑜光都歎了口氣：“你這話說得甚是。”

姚姜：“再者，在我能讓我的冤情大白天下前，我都要在此間。咱們雖是苦役，但也是人，即便不為他人設想，做成這事也讓我們也活得好些。至于功勞，搶過去能拿得穩麼？”

馮瑜光想了片刻：“我倒認可你說的這話。畢竟咱們或許都回不去了，與其在這裡活得豬狗不如，倒不如真正做點事出來，讓自己也能活得像個人。将來北疆兵士吃得好或不好都在咱們手中，别人想搶功勞隻怕也搶不走。”

高娘子想了片刻：“上回工匠來建烤爐與熏房時，我還想現下這點吃食，何至于用得上這些？但聽你今日說了，我又覺你想得深遠，真能做到你說的那一步，遲早都能用得上。”

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已近二更。

馮瑜光拉着姚姜：“今晚你跟我擠吧。我把我的鋪蓋都挪熏房去。你當日說熏房不許住人，那處還沒用一直空着，今晚我們住那處吧。沾你的光住這一晚，明日我又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