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管營沒有作聲，隻是負着手緩緩踱步。

姚姜輕歎：“兵士來戍邊已很辛苦，管營大人不願他們再多操勞，我心中都明白。可兵士們若不願幫手，苦役便是累死也不能讓他們吃得好些吃得飽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管營大人沒少被各營的頭領前來索要食糧物件，深知其中的艱難。我将田畝增多正是為了解這些難處，兵士們都明白知曉，換防回來才會都趕着來幫手。”

姚姜來此已有數月，早已知曉廖管營除卻管苦役外，還管着朝廷送至此間的食糧兵器衣物等發放。常為苦役不夠用，朝廷送來的物事不足而苦惱！

廖管營歎了口氣：“這件事你做得極好。”

姚姜：“可現下僅是起始。”

見廖管營看向自己，姚姜微笑：“牲畜的喂養需要人手，我才向管營要人。”

廖管營眉頭皺起：“我知曉你全心都在良種栽種與培育上，我也知曉你想讓大營兵士吃得好些。但在我看來，數以百計的牲畜，數以千計的雞鴨，并非你再向我要一人便能管好，你必定還會需要更多人。我哪有這許多人手給你？”

姚姜想了想：“管營大人，我現下隻再向您要一個人便好，将來人手不夠，我另想别的法子。”

廖管營看着她：“你還有什麼法子？”

姚姜：“現下還沒想到那許多。但車到山前必有路。”

廖管營想了片刻：“你隻要一人？這回之後，你不會再向我要人了？”

姚姜點頭：“我隻要一人，過後再不會向管營索要人手了。但這人得我來挑。”

廖管營：“你要何人？”

姚姜：“我想要現今在竈間幫手的苦役馮瑜光。”

廖管營記不起馮瑜光，皺着眉想了片刻：“她因何來到此間？你為何一定要她？”

姚姜：“馮瑜光由父親犯了事被發配來此，她的父母早已過世，她十來歲就獨自在此間勞作，是個能幹的女子，我就要她。”

自牢城衙門出來，姚姜返回家中去牽了巧巧，剛出院門，苗桂君與喬思燕來到面前。

苗桂君：“我可聽說了，昨晚大營裡吃上了極香的雞肉飯。”

姚姜微笑：“畜欄裡養的雞可食了，趕緊讓兵士們嘗嘗肉味。”

喬思燕偏着頭：“你昨日必定忙碌，為何不喚我們前來幫手？”

姚姜還沒說話，苗桂君已拉着她：“每日裡守在家中卻看着你忙忙碌碌，我們也想幫手一二。”

喬思燕則對姚姜認真地道：“我來此間就沒打算守在家中足不出戶。你有事隻管分派，種莊稼我不會，但寫寫算算總能幫你。”

姚姜知曉她們說是的真話，想了一想：“我此間的活計都是粗活，”

“那也不打緊。”喬思燕想也不想：“我就跟在你身邊，你需要拿遞物件，隻管使喚我。”

姚姜看了她片刻：“我倒真有需要你們相助之處。隻是現下還沒那地步。”

苗桂君：“我們邊走邊說，隻要幫得了你，在所不辭。”

姚姜牽着巧巧與苗桂君和喬思燕一同出了南城門，向着無名寺而去，一路将自己的打算細說了一回。

喬思燕聽了，想了片刻：“若按你的想法，我們得幫你與商隊細談。”

苗桂君看着姚姜：“你從前開過食肆，經營之道必定比我們還要厲害。我擔心我們幫你還不如你自行管事。”

姚姜一笑：“商隊稍一打聽便知我身為苦役，沒有與他們談交易的份兒。你們二位可都是此間武官的夫人，商隊首領不敢黑着心肝做你們的生意。我知曉你們都有打理家中産業的本事，待得此間良種數目足夠，多的部分便能用于交易了，但得有人專門與商隊首領商談，或許還時不時得往北張城去。我為苦役不便出行，但你們能輕松出門，這些事交與你們再好不過。”

“賺來的銀子你們得一半，我要另一半。”姚姜認真解說：“賺的銀子本該三人平分，但我培育良種所需的牲畜與種子得交由商隊去找尋，幫手的人得每月發月銀，有時還得給農莊貼補……這些銀子就由我來出，因此我這份多些。”

喬思燕與苗桂君異口同聲：“你辛苦，多拿銀子我們沒異議。你肯帶着我們賺銀子，已是意外之喜。我們決不在銀錢上與你争執。”

苗桂君：“幫手的銀子我們也能承擔些許。”

喬思燕點頭：“與商隊細談、管門面管賬目都不難。我們必定幫你将事都擔起來。”

苗桂君：“明日起我們也每日跟着你到無名寺外來，跟着你看你培育良種，學上些皮毛，才能幫你打理這門生意。”

喬思燕與苗桂君從前到來無名寺不是在田邊閑坐便是在寺内輕聲誦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