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停,苗桂君小心地問:“衛千戶也要發那毒誓麼?牢城内可都傳遍了,苦役們都等着聽衛千戶的毒誓。大營内也傳得沸沸揚揚,畢竟時常對敵,兵士們對立誓可很是謹慎!”
姚姜輕按額頭,說不出的頭痛!
傍晚回到家,韓娘子已守在院門外。
韓娘子對姚姜行了個禮:“姚娘子昨日交托的事,我已辦好,特來回話。”
姚姜開了院門将韓娘子引到院中擺放着桌凳邊坐下,将巧巧送到馬廄安置好,在小桌另一側坐下點起小茶爐:“此間狹窄,還請不要見怪。”
“昨日晚間我将姚娘子交與我的庚帖都拿了回去,我自己接了的都已還到了本主兒手中。”韓娘子笑着:“别的娘子接的,我也都送到她們手中去了,并對她們說明了姚娘子的意思,她們自會送回本主手中。我估摸着這時節也都該退完了。”
姚姜燒好熱茶給她沏了盞:“多謝。”
韓娘子對着姚姜看了看,姚姜這才看到她左手的拇指在食指中指上輕掐。
姚姜不禁想:這是在掐算?
片刻後,韓娘子收了手:“讓姚娘子見笑了。我忍不住掐算了一回,倒不是要特意去探查你的命運。”
姚姜:“我不懂這個,但很佩服懂的人。”
韓娘子看了她片刻:“其實我是來毛遂自薦。娘子的大事雖已定下,但三書六禮還未過,我想請娘子将三書六禮等雜事交予我來相助備辦。”
姚姜眉頭微鎖,她對三書六禮知曉不多,但也知麻煩至極。
她先前想過,她與衛駿馳相安無事地在此間度過兩年,之後便相忘于江湖。他們成親是權宜之計,不必大張旗鼓。
但昨晚衛駿馳說過要過三書六禮要拜堂成親,今日聽了苗思燕與苗桂君的話,知曉這事難以從簡!
韓娘子對着姚姜一笑:“姚娘子,你命數太硬。從前或許有人說過你克夫,但在我看來不是。你的命硬乃是遭遇艱難能挺得過去。若不是這命格,你早已不在這世間了。因此你算得兩世為人。我想幫你辦你的三書六禮等婚前雜事,每一步都為你算個最好最吉利的時機。你或許不信這個,但我會盡力讓你将來能夠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若他人托我做媒,我隻為他們牽線搭橋,能成功最好,不能成也不勉強。畢竟姻緣乃人生的一大機遇,有的人因此平順一生,也有人因此坎坷一世。但由頭至尾,我都不介入他人的因果。可你不同。”
“姚娘子乃是北疆最出色的女子,亦是北疆女子的希望。隻是會遇上許多坎坷,會遭遇别人想不到的困難,而衛千戶乃是武将時有兇險臨頭,這情形下,我希望三書六禮的每一步都我幫你們算出最好的時機。”
姚姜早知媒婆也是門古老的行業,與牙婆相似。
利害的媒婆能将本事與能力集于一身,對所在地年輕男女都心中有數,不僅知曉對方的年紀長相,脾氣禀性,還會知曉他們的家境及他們的優點劣勢,連他們長輩父母的脾氣禀性都心知肚明,才能憑着一張嘴将兩家人連結起來。
素不相識的男女在媒婆的撮合下認識,互許終身結為夫婦,從此生兒育女。
沒有媒婆,他們連相見的機會都不會有!
互有情義的男女也得有媒婆相助撮合,才能有厮守終身的機會。
用姚姜的眼光來看,合格的媒婆得有非凡的眼力,強大的觀察、總結及轉述能力,還得一針見血,不是尋常能說人長短的婦人能擔當的。
這些日子姚姜把歸雁城的媒婆都見了個遍。
許多被流放來此的官家女眷都用嫁人來改變命運,因此歸雁城内的媒婆不少。
隻是有的媒婆是臨時見财起義,充當傳話筒,賺取些許跑腿費;有的則是認真地牽線搭橋,在男女兩家中仔細遊說、兩面粘合,而後收取兩家人家給的謝儀。
韓娘子是姚姜見過的最為奇異的冰人,識得命格,卻輕易不介入他人因果。
這時聽了韓娘子的話,姚姜思量着要先與衛駿馳商議,便道:“此事容我思慮後再與韓娘子相商。”
韓娘子微笑:“那是自然。我等姚娘子的好消息。”
她話音剛落,衛駿馳踏入院中,見到韓娘子,他愣得一愣拱了拱手:“韓娘子,我正找尋你。”
這時已是大營兵士用晚飯的時節,他這是自大營回來了。
韓娘子連忙起身給衛駿馳行禮:“見過千戶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衛駿馳:“我與姚娘子的的八字都與已寫好,今日便交與你。合婚庚帖與聘書便由你相助書寫,擇吉期送來,所需一應物事皆請你備辦,辦完後我必有重謝。”
韓娘子驚喜交集,歡歡喜喜地給衛駿馳和姚姜行了個大禮:“恭喜衛千戶與姚娘子,小婦人必定認真做事,每一步都仔細算來,必定讓千戶與姚娘子吉利平順,和和美美。”
衛駿馳遞了個小金錠給韓娘子:“與姚娘子定親要發毒誓,這事想必韓娘子也聽說了。我想請韓娘子算個發誓的好時辰。”
韓娘子接過金錠:“請衛公子放心,我必定給你算個好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