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木匣取來放在韓娘子面前,姚姜将一錠大銀放在木匣上:“這些日子收到的庚帖我收在匣内,連同今日南北行掌櫃拜托韓娘子送來的,都有勞韓娘子幫我退回去。隻是我分不清各是哪位娘子送來的,但我知曉韓娘子為城中最為厲害的冰人,必定能幫我退回給原主。”
韓娘子對她看了片刻:“将這些庚帖都退回給原主倒也不難。隻不過,這些庚帖退回去隻怕依舊要再送來。”
姚姜微笑搖頭:“不會再送來了。”
韓娘子一愣,試探道:“姚娘子已擇選好了?”
姚姜微笑着沒言語,韓娘子立時笑着行了個禮:“那真是大喜!不知可能先透露些許讓小婦人得個彩頭?”
姚姜微笑着搖頭:“明日韓娘子便會知曉。”
韓娘子想了想,又笑着行了個禮:“小婦人擅長推算,娘子必定需要推算吉期,請讓我效勞。我将算出最為吉利的好日子,讓娘子平安順遂。”
送走了韓娘子,姚姜關上了院門,坐回石階上咬着紅唇心念電轉。
衛駿馳給巧巧梳好了毛出來,她還在對着院内的莊稼發呆。
衛駿馳想要出言,但看到姚姜若有所思的神情,便沒出聲,隻是走到石階邊坐下。
院内詭異沉默,衛駿馳飲茶,姚姜咬着嘴唇,眼珠輕輕轉動。
天色漸晚,姚姜已心念轉了無數回,将心一橫咬了咬嘴唇:“公子,那日,那,你,”
話一出口,她才覺這話不僅不易出口也不易說完,幾個字被她說得結結巴巴,還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
衛駿馳看着她,姚姜臉上燒得厲害,幸而天色太暗,他們坐得不近,他應當看不到她臉紅。
結巴了幾回,依舊沒能把話說完。
衛駿馳忽然開口:“你受傷那日我說的話,連同寫的給你的放妻文書,都是真的。你若思慮嫁人,不妨嫁與我。”
姚姜想問的便是衛駿馳說過話是否還作數,她從來不覺自己膽小,可這話卻問不出口,隻是沒料到衛駿馳答得這樣幹脆,愣得一愣,身上頓時松了。
片刻後,姚姜鎮定下來,衛駿馳已将話都說得這樣分明,但她依舊沒敢即刻出聲。
與衛駿馳成親的确能解她眼目下的難題,不僅能絕了大營士兵與頭領對她的糾纏,還能讓他們不敢再輕視調戲她!
不論從哪一面來看,衛駿馳都是北疆大營最為出色的年輕将領!也是她最佳的選擇!
但即便是為了應對目前的情形的假成親,也有個不可回避的問題,肌膚之親!
假成親也要有肌膚之親嗎?也要有肌膚之親嗎?這個問題極其要緊,但她問不出來!
就在她糾結之際,衛駿馳的話聲又響了起來:“我們成親後也與現下差别不大,隻不過同住一院,大營沒有緊急軍情,我都會回來。大不了你住正屋我住廂房。”
“我知曉你答應這門親事是因大營上到頭領下至兵士都在打你的主意,你被逼不過。我并不欲乘人之危,更不慣強迫。但我們結親于你于我皆是好事,我的為難也解了。再者,我們會另有住所,必定比現下的寬闊,我們可以同住一院之内的兩間屋舍,如好友一般。你不妨将我們的親事看成合夥,隻不過我們幫彼此脫身,其餘的與從前并無差異。”
他語調一如平日般溫柔輕緩,姚姜卻松了口氣,她定了定心神,向他看去。
見衛駿馳微笑着,一如往常,她鼓起勇氣:“我,我無知無識,隻是農婦,做不了賢妻……”
一句話出口,不見衛駿馳神情變化,姚姜松了口氣。
衛駿馳問:“你有何擔憂,不妨都說出來。”
姚姜壯起膽子:“我的家世不足以做衛家的宗婦,但兩年之内我會盡我之能照料好公子。”
衛駿馳搖頭:“在我看來,你并不無知,會培育良種能帶人建農莊,飯菜做得與衆不同,足矣。”
他端正面色:“你不必做賢妻良母,我更不須你伺候。”
姚姜愣了,咬着紅唇看着他,不知該說何話。
衛駿馳溫柔一笑:“你在此間興建農莊已很辛苦,不必再把自己逼成賢妻,更不必伺候我。成親後,你盡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我還能幫你一二。隻求我軍務不忙你也不勞累時,我們能一同月下對酌。”
姚姜沒料到他會說出這話來,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兩年後那放妻書便能用?”
衛駿馳點頭。
姚姜歎了口氣,他的确是她在此間最好的良緣!亦算此間最好的好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