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平修見姚姜神色大變,連忙解釋:“姚娘子别着急,打軍棍的兄弟都心中有數,哪會對千戶真動手,手下都輕。千戶靜養一月當無大礙,這是我聽給衛千戶看傷的醫官悄悄說的!”
“我來前衛千戶也叮囑我不要對姚娘子說起這話。”吳平修看着姚姜:“可傷營内傷兵衆多,人來人往,不是靜養的好所在。衛千戶與姚娘子訂了親事在城中有居所,千戶回城内居所養傷可比在傷營好得多,我才多了句嘴。”
出了吳平修的居所,姚姜返回城中,徑直往劉秉淵家中來。
喬思燕與苗桂君攬下了紅蓋頭、裡衣、手帕等活計,姚姜來到時,她們正在院中刺繡。
見姚姜來到,喬思燕将手中繡了一半的喜帕展開:“姜姜,你看,我們每一樣都給你留幾針,你把那幾針紮上便算完成。”
喬思燕與苗桂君甚是仔細,為防髒污,繡好的花樣都用棉紙蓋住,但依然能看到針腳細膩,花樣精美。
姚姜謝了一聲,徑直在她對面坐下:“思燕,千戶為何被責打了一百軍棍?”
喬思燕愣怔,姚姜忽然想到她或許不知此事,可轉頭卻見苗桂君神情閃躲。
姚姜立知苗桂君知曉衛駿馳受罰,隻是沒與自己提起。
同在北張住了十多日,苗桂君連這事都知曉,她卻自吳平修口中才知曉些許!
姚姜盯着喬思燕:“你必定知曉緣由。”
喬思燕歎了口氣:“你知曉了?你怎會知曉?”
姚姜不禁問:“我不能知曉麼?”
喬思燕又歎了口氣:“這事千戶囑咐過不讓你知曉,我便沒敢提。”
“但現下我知曉了。這事與我相關,對麼?”姚姜盯着喬思燕:“不然他不會不讓我知曉。我得清楚端底,勞你細細說來。”
喬思燕歎了口氣:“這回朝廷特使前來犒勞大營,打退了遊牧騎兵的頭領都有獎賞。衛千戶也在其中,且衛千戶的骠騎營打的勝仗多,獎賞也多,上至千戶下至小頭領都得了嘉獎。本是皆大歡喜,哪知晚間用飯時,兵部一位侍郎說衛千戶為鎮國公唯一的骨血,請特使給衛千戶,”
她說到這裡忽然打住了,姚姜等了片刻不見她說下去,皺着眉:“你别跟我打啞謎,我現下猜不中!”
“這位侍郎請特使向陛下請求給衛千戶賜門婚事!”苗桂君接上:“我們當時雖不在此間,但回來我夫君便聽同僚說起,知曉了些許。”
姚姜驚異至極,沒想到除卻皇帝賜婚外,還有人為衛駿馳請求賜婚!
但轉念一想這個世界婚姻本就不由自主,為巴結或網羅衛駿馳為他請求賜婚,以此結為同盟也屬常情!
“這位侍郎想請特使為衛千戶與京城一位文官家的小姐賜婚,但衛千戶沒同意。”喬思燕連忙接上:“我們都猜想這位侍郎或許與這位文官家有往來,才會有這請求。衛千戶當即便說他已訂了婚約,已過了三書六禮,不能再娶這位小姐。特使便問衛千戶與何人訂了親,得知是與你訂的親,當即就說你的情形于衛千戶前程不利,勸他退親另娶。”
“勞軍特使給大營将士請求賜婚的情形從前也有過,隻是不多。朝廷對軍營中戰功多的将領格外重視,才會給其賜婚。衛千戶沒同意,說親事非是兒戲,他一心來戍守,娶的妻要能于此間立足,要能同他在此間戍守,因此擇選了你。姜姜,此乃同來大營的那位侍郎不知此間的情形,你可别生氣!”
姚姜深深吸了口氣:“我不生氣。可就因為衛千戶拒絕,就吃了一百軍杖?”
“自然不是因此受的罰!”喬思燕歎息:“當時這事就過了。但朝廷特使說要見一見你。廖管營便說你如今在三座軍鎮當中為牢城興建農莊而奔走,不在歸雁城。特使後來還去了大小孤城,沒遇上你,回來便向廖管營問罪。衛千戶便回禀:因你在三座軍鎮奔忙,他派了人跟在你身邊,你必不會消失不見,若真消失不見隻管拿他問罪。”
苗桂君也歎了口氣:“廖管營本因此間農莊建得好有功,卻也因你不在吃了數落;衛千戶則因罔顧法紀插手牢城大營内的事務、又對你徇私情而受罰。兩罪并罰共責打二百軍棍。但這二百軍棍真打下來,衛千戶的性命危矣。傅将軍帶着許多頭領與兵士求了又求,又用各自的軍功相助抵折,最終打了一百軍棍。”
姚姜則聽得渾身冷汗,她清楚知曉這是靜王對衛駿馳下了殺手!
聯姻本就是這世間常用的聯合手段,那位兵部的侍郎在慶功宴上為衛駿馳請求賜婚,或許就是靜王要将衛駿馳納下麾下。
衛駿馳拒絕已擺明了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因此靜王要将他除去!
衛駿馳的痛腳便是他果真插手了牢事大營的事務,廖管營賣他的面子,才讓自己自竈間出來興建農莊!
靜王便是抓住了他這一錯處,要将他除去!
她先慶幸衛駿馳有軍功能将功抵過,而後當真感激傅歸思與為衛駿馳說情的兵士頭領。他們一同出手才保住了衛駿馳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