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豆豆淚眼婆娑,姚姜歎了口氣:“錢娘子,我請人打聽過,想納你為妾的頭領中有還沒婚娶的,也是真心待你,這可比到我家中來做個仆役更好。你也知曉,那是擺脫苦役身份的最好機會。我不明白你為何不願?”
錢豆豆咬着嘴唇,半晌後深深地歎了口氣:“夫人就當我不曾來過吧,我不會再來了。”
魚池内的魚蝦長成,姚姜撈了兩網起來,拿回家中混了鮮羊肉與姜末剁為餡,又擀了極薄的面皮包為馄饨。
姚姜分派瓊葉去請苗桂君與喬思燕,馮瑜光來幫手,她小聲問:“姜姜,能讓我去照管草藥麼?”
姚姜包着馄饨:“你想去種草藥?不管畜欄了?”
馮瑜光:“這些日子我看藥田也很是忙碌,我想學上一學。”
姚姜:“藥田也得有人專管。我義兄也說過:藥材的收貯炮制都很有講究。我也在思量找尋合适的人手。”
馮瑜光包了兩個馄饨,忽然小聲問:“姜姜,你兄長可娶過親?”
姚姜搖頭,忽然心中一動,轉頭向馮瑜光看去。
馮瑜光低着頭:“我,我,”
見她吞吞吐吐,姚姜沒有催問,隻是認真地看着她。
馮瑜光紅着臉擡起頭來:“我想為自己謀個前程。”
姚姜愣了片刻,見她臉紅得要破了,便微笑着說道,“義兄的親事我可不敢置喙。但我義兄浸淫醫術多年,心思都在醫術上,未必能解你的心思,我擔心他會辜負了你。”
馮瑜光歎了口氣:“從前也有兵士向我示過好,我都沒有動心亦沒理會,或許是因我父母都去得早,我獨自在此間辛苦了十年,我想嫁可靠的男子。你兄長沉穩細緻,我覺得他很可靠。我知曉在别人眼中,我這是借你兄長改命,我也知曉我身為苦役配不上你兄長,但,我會對他用心……”
馮瑜光已二十有三,早已過了春心萌動的年紀。
她平日心直口快,有時甚至尖刺銳利,可這時她面上羞紅,神情中有着期盼與小心翼翼,可見她認真思慮過。
姚姜微微一笑:“我義兄看似淡漠,但這是因他身為郎中見多了人間疾苦之故,實則心地極善良。醫者父母心,有慈愛才能做得好郎中。隻是心思放在了醫術上,放在你身上的就有限。你若與他攜手将來,不要嫌他不解風情還得要多加體諒,也或許會操心一世。”
馮瑜光想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你,你同意了?”
姚姜禁不住笑了:“有人願與我義兄攜手将來乃是好事。你願在他身上用心,那明日起藥田便交與你。不過,這事成與不成我不插手,亦不過問。”
魚蝦羊肉餡的馄饨極是鮮美,衛駿馳連用了兩大碗:“夫人這馄饨是我吃過最鮮美的。”
姚姜:“我有一事與千戶相商:蘇季揚的傷已痊可,可否讓他去無名寺外栽種?”
衛駿馳看着她:“他在家中能幫你做許多事。”
姚姜:“從前我在三河村家中時,院中的活計都能做得過來。如今院中的情形與先前三河村家中相似,且院角有水井,不必出門挑水,我與瓊葉、再招足矣。”
她與衛駿馳分屋而居不便為人所知,家中人越少越好。
再招與瓊葉是陸老夫人自京城帶來,必須留下,但蘇季揚可以派往無名寺外去。
想了一想,姚姜又道:“蘇季揚從前是你帶領的骠騎營士兵,未必肯仰人鼻息,在家中他隻能幫手做些許雜活,但去無名寺外,我會分派田畝與活計給他。認真栽種,每月所得與饷銀差不多,不必擔心他的将來。”
衛駿馳:“夫人心細,所想也深遠,明日夫人問一問他,看他是願意去往無名寺外還是願意做我家中的侍從?不論他作何打算,都由夫人分派。”
姚姜點頭,衛駿馳又道:“夫人可想過農莊的田畝歸何人所有?農莊建得極好,還有了果園、魚池與幾處畜欄,這些産業總要有個歸處!無主之地,會有許多人來争搶,便會有許多煩難,說不定還會鬧出人命。”
衛駿馳歎了口氣:“這農莊的現下已上了朝廷邸報,許多人都在争其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