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翠蘭與杜良辰也步入馬車,一同挨在了姚姜身邊。
車身輕晃,馬車已向前而去,姚姜給杜良辰拉正了帽兜:“回去後依舊要認真學書字,将來如何還未可知,但讀書能明理,你得做個明理的好男兒。”
杜良辰低着頭:“嫂嫂放心。嫂嫂也要保重,我們等着你回來。”
姚姜轉頭看着杜翠蘭,招了招手,杜翠蘭附耳過來,姚姜壓低了話聲:“我知曉你已不是小娃娃,胸有成算,不論你将來嫁與何人我都歡喜,但知根知底,能關心愛護你的男兒最好。”
杜翠蘭看着姚姜,姚姜微笑着拍了拍她手:“這事最終還是得你自己決定。”
沒等杜翠蘭出聲,姚姜轉而問道:“你們可還記得二嬸家的秀蘭?”
杜翠蘭與杜良辰都沒料到她這時提起杜秀蘭,愣得一愣,不約而同地點頭。
姚姜:“我與秀蘭沒怎麼見過面,先前是杜家二叔二嬸避諱我們,後來我帶着村中鄉鄰賺銀子,秀蘭不出門勞作,我便沒怎麼見她。”
杜翠蘭歎了口氣:“二叔二嬸對堂兄們看中,對秀蘭姐不甚在意,連訂親都是挑着給花紅彩禮多的,用她換銀子呢。秀蘭姐對我們倒不錯,時常偷偷給我與良辰塞她做的針線。雖是碎布拼成的襪子手帕等物,但二叔二嬸管得嚴,她能給這些已是盡了力,拼得很是精細。”
“從前嫂嫂的衣裳都是村中擅長針線的鄉鄰幫做成,但貼身小衣等衣物,我隻托她做過,過後也給了銀子。她不要,我強塞給她了。二位叔父家中對我們最好的便是她。後來我們突然離開,再也沒見過她。嫂嫂怎會想起她來?”
姚姜:“忽然想起來,随意一問,你們也不必放在心上。你們與村中鄉鄰沒往來罷?”
杜良辰搖頭:“沒有。”
杜翠蘭:“張相公與夫人都囑咐過,我們也格外小心謹慎,且我們離開青川後就在南郡,半年前才去了靖海城,沒與三河村的鄉鄰通過音訊,連莫五叔一家我們也沒再來往。”
姚姜點了點頭:“那便好。與秀蘭訂親是三河村的鄉鄰嗎?”
杜翠蘭搖頭:“不是。她訂親時我正跟着嫂嫂在私墅忙碌,許多日後才有所耳聞。但我聽說不是村中鄉鄰。”
姚姜一愣:“她訂親時你也不知曉?”
杜翠蘭搖頭:“不知曉。我當日還想不通,即便我們與二叔二嬸不往來了,嫂嫂知曉了秀蘭姐訂親,必定也會與鄉鄰們一同随禮。可秀蘭姐的親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定了下來,沒在村中大張旗鼓,沒收鄉鄰們的禮,更沒讓我們得知。”
姚姜看着杜翠蘭想了片刻:“那,你是如何知曉的?”
杜翠蘭仔細想了想:“我是聽趙丁香說起知曉的。”
“趙丁香又是如何得知?”姚姜盯着杜翠蘭。
杜翠蘭醒過神來了:“嫂嫂,這事要緊麼?”
姚姜想了想:“這事說不上要緊,但我得打聽分明,不過,你們不許去打聽。你與良辰遠離這些人與事,我才能不被人拿捏。”
杜翠蘭看着她,忽然伸手摟住她的腰,将頭埋在她肩上:“嫂嫂,你太辛苦了。”
“與秀蘭姐訂親的是位商賈。”坐在一旁的杜良辰忽然說了這話。
姚姜向他看去:“你知曉?”
杜翠蘭抹去眼淚:“你,你是怎生知曉的?打哪裡聽說的?”
杜良辰:“丁香姐姐的弟弟三寶與我同在書院習字,常一起玩耍,我聽他提過一回。他是聽家中長輩說的,至于那商賈的姓名他也不知曉。我不記得是何時聽到的了,但三寶隻聽到了這些,因此我也隻知曉這些。”
姚姜點頭:“這事便到此為止,你們不要再提也不要過問。你們回到靖海就好生在那處度日,等着我回來。”
她鄭重地囑咐:“你們知曉嫂嫂是蒙了冤,能讓嫂嫂蒙冤的人非同一般,要對付你們易如反掌。這情形下就更該将自己藏好,不要讓這壞人發現你們的蹤迹。隻有你們不被壞人掌握,嫂嫂才能放心放手做事,設法為自己洗刷冤情,早日來找尋你們。你們露了行迹,就是将張相公與雲娘子一幹人等都露在歹人面前,他們對我們何等之好,可不能置他們于危險中。”
杜翠蘭想了想:“嫂嫂放心,我們心中有數。我們将來的食肆就喚作盼歸食肆,盼着嫂嫂早日歸來。”
來到北張城外,姚姜讓杜翠蘭與杜良辰清點路上所需物事:“你們走遠路,所需物件可在此間再采買些。”
她獨自下車來将譚安譚羽喚到一邊,對他們行了個禮:“多謝你們照料他們姐弟,歸途遙遠,又要辛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