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駿馳：“傷營的醫官用的藥方都是好藥方，有不少還是太醫院出來的方子。比如我們常用的金創藥，便是太醫院内太醫們細心研究出來的好藥方。但傷情千奇百怪，兄長才想多找些方子，融會貫通。”

姚姜：“醫無止境，兄長想用未曾見過的藥方來與常用的藥方相互映證，并自其中找到更好的治傷法用來救人。我會認真替他找尋。”

汪娘子每日早起用羊乳煮熱将小山喂飽，再将他負在背上，剩的羊乳用瓦罐裝盛，内裝在竹籃拎到田邊，以備小山餓了能即刻有羊乳喂養。

她甚而會用舊衣包裹瓦罐，以便羊乳倒出來時還是溫熱的。

汪娘子來到田邊便徑直下田幹活，點種、澆水、施肥，絕無懶怠。

自姚姜領着小孤城的兵士肥田，雷邁遠便将小孤城的兵士都分了隊，每日在城南門外等候姚姜到來。

因小孤城以南山脈連綿不絕，遊牧騎兵極少到這邊來，此間兵士不似北疆城那般要面對許多強敵，反倒清閑。

有了歸雁城外建成農莊的過往，在小孤城建農莊簡單了許多。

雷邁遠來的兵士有跟着姚姜肥田的，還有按姚姜的圖樣建畜欄與竈間的，此間的兵士頭領都肯出力，不過數日，城南門外的梯田已是綠意盎然。

姚姜還分了人修整梯田旁的小路、找尋溪流，城南的山一座接一座變為了良田，向南延伸開去。

汪娘子每每聽到姚姜教導兵士培育良種，講解栽種良種的細處，便放下活計悄悄來到一旁細聽，而後再将聽到的都在田中嘗試。

姚姜索性讓她來跟随自己專司良種培育。因姚姜的良種培育與汪娘子從前知曉大異，教她也教得頭痛至極。

姚姜教導說得清楚明白，汪娘子聽過後做出來的結果千奇百怪，事事都要教導數回。

但汪娘子勤勞肯幹，兵士都在田邊歇息了，她還在田中對着莊稼下功夫。

再招皺着眉：“汪娘子可真是奇異，明明聽懂了，做出來卻似是而非。也是夫人好耐性。若是我，都要罵人了。”

姚姜揉着眉心：“汪娘子總是學得不好是因她雖聽明白了我講的話，但她沒學過書字，對我說的話隻能悟到七八成。差之毫厘，謬之千裡。不過汪娘子有其長處，不怕苦累也願意做事，多教導幾回總會好的。”

這日姚姜帶着兵士摘收了長好的豆莢，數名兵士将收獲送往竈頭，其餘的兵士則奔入田中踩踏豆杆肥田。

忽然有人說道：“衛夫人，聽聞此間還栽種了數種藥材。請衛夫人将栽種了藥材的田地指給在下。”

姚姜轉過頭來，說話的是那日晚間到她家中查看藥方的郭醫官郭彪。

郭彪名雖猛悍，但人卻斯文，身形也清瘦。

姚姜指了栽種藥材的田地給他，他行了個禮，便走近去細看。

不多時，郭彪回來對姚姜拱了拱手：“那幾畝田地中栽種的都是常用藥材，都已發芽，但我未見兵士們說的醉羊草。”

姚姜：“歸雁城大營兵士多有與遊牧騎兵短兵相接，受傷者衆，重傷者才用得上醉羊草，因此那邊栽種的醉羊草多。此間少有這情形，我栽種的便是尋常疾病的用藥。醉羊草長得快，種下數日便可用，急切間，生長三日也能用了。我在如今住的院内栽種了十數株，先生若有急用，到我家中來取。此間我先種些更需要的藥材，之後再種醉羊草。”

郭彪拱手稱是，又指着田中的幾種藥材：“衛夫人，這幾種藥材此間用得不多，往後可以不種了。”

姚姜：“這些是我新找到的種子，種出來看一看，若用得不多我便少種些。”

郭彪：“這些藥材不常見也不常用，在我的家鄉多用它們煮水來洗手腳能止癢，但這些藥材不能調配金創藥，亦不能消止瘀血，用處有限。”

姚姜心中一動，連忙問：“郭醫官，這幾種藥材如何調配才能止癢？”

郭彪看了姚姜片刻：“衛夫人怎會問到這個？可是手腳痕癢麼？”

他對着姚姜手上看去。

姚姜手上套了粗布手套，他看不到。

姚姜将手套取下，指着指尖：“我曾見針線營苦役手指總是蛻皮紅癢，這是縫補大營兵士的髒衣所緻。郭醫官說這藥材能止癢，那用它們的藥汁洗手是否能讓蛻皮紅癢好些？”

姚姜做的活計多，十指修長有力，并非纖纖玉指，手指上雖有傷痕但并不紅腫也不蛻皮。

但郭彪卻知她說的是何事：“衛夫人說的是歸雁城針線營苦役的情形吧？”

姚姜點頭：“正是。”

郭彪：“那便是了。小孤城後有山，山中溪水多，此間并不缺水，營中兵士送去縫補的衣裳都先自行清洗過，哪怕僅是在水中泡了泡，也潔淨許多，縫補的苦役也能少染頑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