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愣怔了片刻:“好,我知曉了。”
那兵士又對姚姜抱了抱拳,轉身出了院門,跨上馬背離去。
再招關上院門,姚姜想了想:“你早些歇下,我去熄火。”
再招:“夫人還未用晚飯,我給夫人端來,夫人用過晚飯我再熄火。”
姚姜并不覺饑餓,相反還覺腹中飽悶。
她正想說“不必了”,卻見汪娘子立在廂房門前,目光看向院門,神情沉重。
汪娘子沒進入堂屋,片刻後她回過頭來小聲問:“千戶不回來用飯?”
姚姜點頭:“營中忙碌,千戶今晚歇在軍營。”
汪娘子不言語了,再招将姚姜的飯食端來:“夫人先用晚飯,我給千戶留了飯食溫在竈上。萬一千戶夜裡歸來,也不會餓着。”
牛羊肉都放上小火上焐着,這時盛于碗内送上來,香氣撲鼻;再招給姚姜盛了飯來,放在她面前。
今日的飯菜都很好,她卻沒胃口。
再招在一旁細心勸慰,為免她擔憂,姚姜拿着碗筷将飯吃完,菜僅用了幾口,放下碗筷。
再招收拾完畢回到客堂,姚姜依舊坐在燈前,她則在一旁坐下繼續針線。
姚姜看了一陣手中的冊子,擡起頭來:“你去歇息吧。”
再招手上不停:“我現下還不想歇息,就陪着夫人。”
姚姜不再出聲,再招做了一陣針線,起身給姚姜端了盞溫水來:“夫人看書不要看太晚,太費心神,喝口溫水。”
姚姜擡起頭來正要說話,忽然看到汪娘子立在客堂門外。
汪娘子看看院門又看向姚姜,姚姜放下手中的冊子:“汪娘子還不歇息?”
汪娘子步入客堂:“小山睡下了,我來看看你。”
她在一旁的椅上坐下,再招看了看姚姜,姚姜也不知該說何話。
汪娘子卻看了看再招手中的針線:“我的針線粗糙,你這是給千戶做的?”
再招又看向姚姜,姚姜知曉她的意思:“汪娘子,你可是有事?”
汪娘子看了她一眼:“我就是來陪你。從前把總也有在軍營當值,他在軍營的晚間我能安睡。但他若是帶着兵士迎敵,我必定睡不着。不論他告不告訴我,我都是睜着眼睛等到天明。”
姚姜咬着嘴唇,汪娘子的話将她一直沒說出來的擔憂揭了出來。
衛駿馳也多有在軍營當值不返回家的情形,今日的情形實在奇異!
不知為何她就覺衛駿馳未在軍營内,軍務繁忙與宿在軍營隻是托詞。他還派人來取了銀兩,是否是趕路追敵?
可五十兩銀子并不夠趕路花銷,也沒聽聞竈間的苦役做了骠騎營兵士追敵所需的幹糧!
他們成親以來,姚姜對衛駿馳的行止是知曉的。
小孤城雖沒有敵情,但他每日都會到軍營操演,下午操演完畢便會歸家。
小孤城易守難攻,如今城南的山上還修了哨塔,能看出去極遠。
兵士們甚而說哨塔上比城牆上看得更遠!将來崗哨應當移到哨塔去,既看守了莊稼,還能眺望遠方,能早些看到敵情!
鄰近此間的幾個遊牧部落都弱小,牧人也不多,因此不會跟随大的部落一同來犯邊。
姚姜來到此間與往來的客商也見過多回,見他們都自此間去往遊牧部落,都會問起部落的情形,因此知曉也甚多!
今日沒聽到哨探前來報信,也沒聽到有敵來犯,但她直覺衛駿馳出城了!
他今日忽然讓骠騎兵士來報信是從未有過的事,讓她疑慮頓起,隻是她也不能到軍營去問信。
汪娘子去拿了針線來做,她做小山的虎頭帽,軟布用絨線紮了虎頭圖樣,針腳粗大,花樣也不算精緻,但粗針大線紮出來的虎頭很是威嚴,更有氣勢。
長夜寂寂,再招又添了盞油燈,與汪娘子一同飛針走線。
姚姜雖看着手中的書冊,心中卻是一團亂麻,擔憂、焦慮齊上心頭。
不知過了多久,街巷傳來三聲敲梆子的聲響,已是三更。
再招低頭縫了許久,脖頸酸痛,放下手中的針線:“夫人,三更了,去歇息吧。”
姚姜回過神來,看了看屋内,“你先去歇息,等我困倦了,我來喚你起身守候。咱們輪換着來,這樣,千戶回來了也不至于沒人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