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樣都不是姚姜家中之物,應當是韓娘子随身物事。
韓娘子微笑:“衛夫人,我路過此間前來打擾,實在是冒昧。”
姚姜意外,看了她片刻:“韓娘子這是要去别地?”
韓娘子微笑:“是,我要去往南邊。這一去我們就再不會相見了。我知曉衛夫人在大孤城,特來道别。”
姚姜意外到了極點,韓娘子能成為歸雁城内有名的冰人,對那城中的一切都知曉清楚,可見不是自幼在那處生長,便是對歸雁城下了極大的功夫。
歸雁城請她說合的人不少。但換了地方,哪有人知曉她的名聲?哪有人會請她說媒?
姚姜仔細想了想:“韓娘子是去南邊探訪親人?”
韓娘子點頭:“我要去南方投親。但我得在此間等我夫君前來,不知可能在夫人家中暫住幾日?歸雁城家中還有些手尾,我夫君料理雜事沒能與我同來。大約三五日後他便會來到。”
姚姜思慮極快,當即微笑:“家中還有空屋,韓娘子不嫌此間簡陋,隻管住下。”
姚姜喚來瓊葉:“韓娘子要在家中住些時日,你将後院的廂房收拾出一間,請韓娘子住入其間。”
韓娘子插口:“衛夫人,我住前院便可。”
瓊葉微笑:“韓娘子,前院已沒了空屋,現今隻有後院還有空廂房,娘子請住入後院。”
安頓了韓娘子,瓊葉悄悄來找姚姜:“夫人,這位韓娘子會住到何時?我知曉了她在此間居住的時日,才知曉如何分派她在此間的雜事。”
韓娘子開了口,姚姜不便拒絕。
可這一住下來,何時離去?
想了片刻,姚姜道:“韓娘子是路過此間,要在此等候她的家人。如今天氣寒冷路上難行,且讓她住着吧。韓娘子與千戶也識得,你就當她開春才離去。”
晚間衛駿馳回來,知曉了韓娘子要在此間等候家人,囑咐:“韓娘子隻管在此間住下,現今天寒下雪路難行,你的家人來此的路不好走,你不要心急。且等他們來到了再走。”
姚姜與衛駿馳雖同住後院,但都是衛駿馳住在主屋,姚姜住在側面廂房。
衛駿馳讓姚姜住正屋,姚姜搖頭:“我常要看賬,得對着廂房中的良種來看,千戶住在廂房我時時打擾反倒不便。”
姚姜本就有許多物事放在廂房,她在廂房内設了卧榻,每日起身都會收拾好才出來。
前院與後院間的院門每晚都會關閉,瓊葉來到姚姜身邊已有一年,姚姜隻讓她收拾打掃後院的正屋,每日她往後院來時衛駿馳與姚姜早已起身,他們在後院分屋居住的情形無人知曉。
如今韓娘子在前院住下,姚姜隻得回到主屋與衛駿馳同住。
所幸正屋寬敞,屋内也設有小歇的卧榻,還設了擋風的屏風,兩人将屏風挪到卧榻與床中,各住半間屋子。
晚間二人鋪設卧榻,衛駿馳:“韓娘子離去時,夫人給她拿些銀子。畢竟她為咱們做了冰人,這一去或許再也不會相見了,當是送别禮。”
姚姜皺了皺眉:“我會備下銀子。說來也怪,前幾日我一直夢到韓娘子要與我說事。”
衛駿馳轉頭看她:“夢到?”
姚姜點頭:“是,那日在護國寺我小寐,做了個夢,她在夢裡對我說要告訴我件事。”
衛駿馳來了興緻:“她在夢中對夫人說了何事?”
姚姜搖頭:“我沒能聽到。說來也怪,之後幾日都做同一個夢,可她在夢中對我說的話我卻一字都聽不到!”
衛駿馳想了想:“後幾日都做這樣的夢?”
姚姜點頭:“是呀,好生奇異,我也想不明白。今日見了韓娘子,我算明白她要對我說何話了。”
見衛駿馳看着自己,姚姜一笑:“她應當是對我說她要來做客。”
衛駿馳也笑了:“這樣來說也說得通。隻是夫人會夢到韓娘子,還居然一連數日都做同一個夢,當真神奇。”
姚姜:“我極少發夢,做了這夢後,一連數日都在心中猜測,見了她來我放下心來了。”
衛駿馳:“夫人還猜測和擔心了?”
姚姜:“我來到此間就夢到過兩三人,這夢又這樣奇異,怎會不擔心?”
衛駿馳:“夫人還夢過别的人?”
姚姜點頭:“是呀,我夢到過千戶,”
她忽然收住了口,有衛駿馳的夢雖不似韓娘子入夢這樣奇異,卻不是好夢!
這時提起,夢中的情形又浮現眼前,他渾身是血在她面前倒下的情形令她心口一窒,怎麼也說不下去!
衛駿馳等了片刻,見她怔怔出神,便問:“夫人怎麼了?”
姚姜回過神來,将那可怕的夢境抛開:“我在想,我在想除了給韓娘子備銀兩外,再備些随身事物給她帶去。千戶也說相識一場,她還是我們的冰人,來到此間我也該好生照料。走時也不應讓她空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