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對着衛駿馳合掌:“衛公子來了,請恕老衲有失迎迓。”
衛駿馳抱拳還禮:“見過方丈。”
而後他微笑道:“我有件事要與方丈商議,我夫人随我同來祭拜,不知院中可有清靜下處,讓我夫人喝盞茶歇息片刻?”
方丈:“此間有供香客休憩的靜室,請衛夫人到靜室品茶歇息。”
一名知客僧将姚姜引到一間靜室内,差人送來熱茶與素點心:“此間是專供女檀越歇息處,夫人請在此間歇息。”
知客僧離去,吳惜玉關上屋門:“夫人想必累了,歇一歇。我守着。”
靜室内的兩個角都燃了炭盆極是暖和,姚姜本也不算疲憊,但來到這裡被暖意一熏,竟有了幾分困倦,坐在當中榻上倚着榻幾昏昏思睡。
吳惜玉小心地将姚姜的大氅披在她身上,而後将窗戶輕輕開了一縫,坐在椅上守着。
姚姜隻要不與方丈飲茶說話,便松了口氣。
不多時她已神思昏沉,卻見一人走入來在她面前立住。
這人的面目她識得,卻是韓娘子。
韓娘子行了個禮:“衛夫人,我要告訴你件事,”
姚姜努力去聽韓娘子的話聲,她明明看到韓娘子的嘴唇微動,但後面的話聲卻聽不分明,似乎韓娘子的話一說出口便被風吹散,消弭于無形。
姚姜不禁說道:“韓娘子,你說了何話,我聽不分明。”
話一出口,她便醒了過來。
眼前依舊是護國寺的靜室,炭盆中的炭火發出輕微的“噼啪”聲響,她倚靠着榻幾一手支頤,身上披着大氅。
吳惜玉挨近來:“千戶與方丈想必還在說話,夫人再眠一眠,此間溫暖正适合歇息。”
姚姜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來,韓娘子并不在此間,先前是她小憩做了夢,夢見了韓娘子!
衛駿馳與方丈說完話,讓人來通傳,姚姜即刻帶着吳惜玉來到大殿門外,衛駿馳已在等候,他身側立着名僧人。
衛駿馳微笑着:“夫人,先前方丈與我說起夫人的良種,想求取些許種在蔭田内。”
姚姜想了想:“良種擇地,明日我讓人來此間取土樣,而後擇選良種送來。”
那僧人對她合十行禮:“多謝千戶與夫人。”
之後一連三晚,姚姜都夢到了韓娘子。
她每晚都夢到韓娘子步入卧房來到床邊說道:“我要告訴你件事。”
這種同一個夢連夢四回的情形,她從未有過!
姚姜對韓娘子算命格也佩服也不屑,她有心戒備,平日裡都遠離韓娘子。
她佩服韓娘子能自八字就幾乎将她的來曆與經曆看穿,不屑是因韓娘子算得也不太準。
她與衛駿馳過三書六禮連同成親的吉期都是請韓娘子算來,且他們認真按韓娘子給的時辰行事,希望此舉能讓他們平安順遂。
但衛駿馳被責打軍棍,在追敵時被箭穿肩膊,還在對敵時受了數次小傷!
他又常在大營内輪值不歸家,有時受傷姚姜當日都不知曉,有兩次看到了他手背上的血痂才知曉他與敵軍對過陣!
這實在算不得平安順遂,因此姚姜沒法把韓娘子的話奉為圭臬!
可武官折損在北疆的不少,想到衛家一家在此折損得隻剩衛駿馳這根獨苗了,姚姜又很是擔心。
她希望她能“回家”時,他平安如意!
轉眼數日過去,衛駿馳早出晚歸并無意外,姚姜緊繃的心神才放松下來。
這日正帶着郝大查看畜欄,靳思來到:“夫人,家中來了客人求見夫人。瓊葉姐姐讓我們請夫人返回家中。”
一進院門,瓊葉已自客堂内迎出來。
姚姜在門外沒看到馬匹馬車,小聲問:“來的是何人?”
瓊葉正要說話,一個聲音已道:“見過衛夫人。”
客堂門内立着位身着厚衣包了頭巾的女子,姚姜愣了片刻才道:“韓娘子?”
韓娘子呵着手:“冒昧前來,叨擾衛夫人了。”
姚姜沒想到夢到她後她居然來到面前,一時間背心沁出冷汗,不知該說何話。
愣了片刻,她回過神來對瓊葉:“快給韓娘子上點心熱茶。”
瓊葉:“我已給韓娘子上了熱茶與點心。夫人入内與韓娘子叙話。”
步入堂屋,姚姜才見一邊椅背上放着件大氅,椅上放着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