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着衛駿馳看了片刻，韓娘子取出龜殼與卦錢：“衛夫人，你不介意我在此間占一卦吧。”

姚姜張了張嘴，對着衛駿馳看去。

此時她極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哪怕這消息不靠譜，她也不想聽到。

但韓娘子已将龜殼向她遞來：“請衛夫人将龜殼合于雙掌之中，默念你想要的結果。我也希望千戶能平安度過此劫，因此請衛夫人将心中的雜念摒棄，做到心無雜念、人天合一。”

姚姜想要拒絕，但韓娘子的目光鎮定之極：“衛夫人，許多事或許是天意，我們先探知一二，也能找對應的法子。”

姚姜深深歎了口氣，接過了龜殼。

将龜殼合在掌心，她閉目祝禱：我希望他能活下來，平安一世，無憂無慮！

在她心中，衛駿馳不該就這麼過世，他比這世間許多人都更該好好地活下去！

祝禱完畢，她将龜殼遞回給韓娘子，韓娘子占了一卦。

姚姜看不懂占卦，隻是認真地看着韓娘子的面容。

韓娘子看着卦錢，神情一絲不變，姚姜的心提了起來。

片刻後韓娘子道：“衛夫人，十二個時辰内會有結果。請你不要太勞累，好生保養。”

這一夜姚姜也沒能安睡，但因已累了兩日兩夜，躺在榻上她半夢半醒。

第三日清晨，醫官來了，衛駿馳的脈息稍好些，但也沒好許多。

姚姜幾乎是緊咬着牙關才聽完了醫官的囑咐。

中午，姚姜沒将最後一粒銀丸能喂入衛駿馳口中。

郝大已掙紮着下床要來見姚姜，姚姜心亂如麻不想見人，囑咐瓊葉：“我現下顧不過來那許多，也耽不住長久說話。讓他好生歇息，過後再說。”

捏着金箔包裹的保命丹，姚姜猶豫難斷。

按張全留下的服藥細則，衛駿馳得有發熱才能服用金箔包裹的保命丸。

可他并沒有發熱，這情形下讓他服用此藥是否會藥不對症？

眼看服藥時刻将至，姚姜嘴唇都咬出了深深牙印，手中的藥丸拿起放下數回，覺得怎樣做都不對。

眼看着天色昏暗下來，姚姜一咬牙，收起銀箔包裹的藥丸，取出一粒金箔包裹的藥丸一剖為二，連着金箔一同用溫水調開小心灌入衛駿馳口中。

因心中沒底，灌藥時她的手都顫抖不止。

喂完了藥，她坐在床邊坐下掖了掖被角：“我不知曉此舉是否會害了你，但我已經沒辦法了。若真的害了你，你不要怪我。我……”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姚姜不知自己是何時寐去的，聽到有人敲門睜開眼來，才發現自己靠着床柱睡了一會兒。

“夫人，夫人。”瓊葉的聲音在屋外喚她。

姚姜愣了片刻，應了一聲，先向衛駿馳看了一眼，才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的瓊葉松了口氣：“夫人，張醫官來了。”

姚姜還在想張醫官是何人，立在瓊葉身後的人已将大氅的風帽推向腦後，露出面容。

乍然看見張全，姚姜愣在了當場。

張全解着大氅：“接到消息我便往這邊趕。雪大風急路太難行，走得慢了些。千戶如何了？”

姚姜忽然覺得全身力氣都在此時消失殆盡，她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怔怔地看着張全。

張全卻沒等她，将大氅遞給瓊葉，快步進入屋内往床邊而去。

張全在卧榻邊坐下自被中拉出衛駿馳的手來仔細診過脈，而後轉頭問姚姜：“銀丸是否都用完？”

姚姜這才回過神來：“還有一粒，千戶沒醒來，我沒将它喂給千戶，另化了半粒金丸喂下。我，我是否用錯藥了？”

張全點頭：“嗯，但也無礙，你将那半粒金箔包裹的藥丸給我。”

而後他到桌邊磨墨，寫了幾味藥：“你讓人往傷營去要這幾味藥，要回來後用兩碗水熬成一碗拿來我送藥。”

姚姜當即出來，看到靳思候在門前，将藥方交與他，靳思牽來馬匹趕往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