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駿馳:“查幹巴拉已不好對付,但近來他又糾集了另一位部落首領博格在側。博格的部落不大,但他同樣是有雄心的首領,且他力大無窮,性情狡詐。”
“查幹巴拉性情勇猛,對不服的部落徑直動手,但博格卻擅長各類計謀。拉攏分化拿捏等各種手段信手拈來,且他思慮極多。每次帶領騎兵前來攻打,必定是仔細思慮過才動手!二人聯手,遊牧騎兵越發難對付!”
姚姜忽然道:“讓哲别躲在騎兵後方對大營頭領武官下手就是這博格出的主意?”
衛駿馳:“夫人連這都知曉了?”
姚姜點頭:“我聽郝大說過遊牧部落的哲别專門對着武官下手。”
衛駿馳:“從前查幹巴拉帶着遊牧騎兵來都是猛沖,想要沖破大營。這情形下兵士與武官都有傷亡,但兵士的傷亡遠勝武官和頭領。但今年起,遊牧騎兵前來攻打,武官與頭領死傷衆多。這情形若是一次兩次,都可當作是意外,但成了常情,那便是遊牧騎兵刻意而為之。”
停了一停,他道:“當日,我與萬山榮追擊遊牧騎兵,萬把總去世我受傷,便是這博格讓遊牧騎兵專意對我們下手。骠騎營兵士雖弓箭功夫及不上他們,但近戰依舊是各憑身手。且骠騎營都是自大營當中選出來的善戰且與遊牧騎兵厮拼過,能對付他們的兵士,乃是遊牧騎兵最大的敵手。”
“這博格便定下了對付大營武官的計謀,如今更是對着骠騎營下手。”
衛駿馳:“先率騎兵來攻擊,尋常步兵不是遊牧騎兵的敵手,且沒有馬匹追趕不上,骠騎營便出擊。起先他們将骠騎營兵士誘出大營,借風急雪大下手。那時我們還沒有夫人用發絲做出的防雪眼罩,看不分明吃了大虧。後來有了防雪眼罩能看分明了,他們又有了别的方法。”
姚姜仔細想了想,衛駿馳受傷都是在風大雪急時。
風和日麗的春夏時節遊牧騎兵也會來攻打大營,但大營的死傷少了許多。
可見遊牧騎兵也不是随意便來與大營拼命,都挑選着有利他們的天時才來。
她輕歎:“總之便是趁着大風雪對着武官與頭領下毒手。”
衛駿馳:“正是。因此我這回一定要将博格擊殺!沒了博格,查幹巴拉少了一條臂膀,北疆大營就會平安許多。”
姚姜想了想:“這位博格的坐騎是毛色近乎淡金的馬匹麼?”
衛駿馳:“是,夫人早便見過他的馬了。”
姚姜歎了口氣:“當日在北張城沒能抓住他,真是可惜。若是那時抓住了他,或許孟懷一等人也不會這樣便去世。”
“博格不是那樣好殺的。”衛駿馳也歎了口氣:“他隻是部落較小,部落中的人少,但他是遊牧部落出名的大力士,雙掌有開碑裂石之力。”
姚姜先前給他清洗傷口時看到了箭頭紮入他身體刺出的傷口,看到了兵刃劃過他肌膚的傷口,還看到了他心口的傷處,幾乎都能知曉傷口是因何而成。但卻不明白雙手虎口的裂口自何處而來!
這時聽了他的話,忽然明白:衛駿馳帶着骠騎營頂着風雪追趕查幹巴拉時與博格相遇,兩人在風雪之中搏鬥,因博格天生神力,厮拼時的兵刃相交将衛駿馳的虎口都震裂開來!
“孟懷一那時已被他砍中兩刀,傷勢甚重,而骠騎營兵士也吃了弓箭不如他們的虧,死的死傷的傷,那時我已做好了不歸來的打算!”
衛駿馳看着姚姜:“隻要我擊殺了博格,之後自會有武官對付查幹巴拉……隻是我覺得對不住你。”
縱算這時衛駿馳已自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姚姜還是不能聽這話。
她紅了雙眼,努力睜大眼睛不讓淚珠掉下來。
衛駿馳是骠騎營千戶,不僅是朝廷的武官還是大戰時對敵的主力,沖鋒在前努力殺敵乃他的天職,哪怕是馬革裹屍,她也不能埋怨。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戍守北疆的武官之妻便是時刻要準備成為寡婦的!
姚姜想過有朝一日她會離開衛駿馳,但她難以看着他命喪北疆,死得與她的噩夢相似!
姚姜已努力咬緊牙關,但眼淚還是不聽話地滾落下來。
她轉過身去,衛駿馳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夫人,這博格已死去。我親手擊殺了他。你不要擔憂,我不會再遇上他了。”
姚姜努力呼吸,忽然頭上一暖,衛駿馳已坐起身來輕撫她的頭發:“讓夫人擔心是我不好。但以後真不會再有博格了!”
姚姜的弓弩連同衛駿馳的書信送入大營後,祁宗凡試過,又讓骠騎營兵士也來嘗試,都覺有了準心後,弓弩的準頭大大提高。
祁宗凡即刻讓人按姚姜的弓弩改造營中現有的弓弩。
這日姚姜帶着郝大與馮瑜光在地角種下樹苗,将馮瑜光支使開去,向左右看了看。
天氣寒冷,這日的農事已做完,前來幫手的兵士與照管營地的傷兵都在屋内圍着暖爐取暖,此間無人。
姚姜低聲道:“郝大哥,馮瑜光是位好女子,你意下如何?”
郝大沒料到姚姜提起這個,漲紅了臉,不自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