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娘子先看了姚姜的衣囊,拿過她的大氅仔細翻看,連邊角接縫都仔細摸索過,不見夾層沒有暗袋,才放在一旁說道:“衛夫人,将你的外衫遞來與我。”
姚姜怒氣上沖,縱算傅娘子是女子,讓她脫衣也讓她郁憤難當!
傅娘子神情淡漠:“衛夫人,我也是奉命行事。我得确知你身上沒有刀子等能割開繩索的利器,亦沒有能用于自盡的物件。”
姚姜憤怒至極,但她硬生生忍住了,将梗在胸口的悶氣咽下,脫下毛皮外襖,而後将毳衣也脫下一同遞過去。
這時的北疆已極是寒冷,姚姜的毳衣下還有長衣、裡衫及襯裙。
傅娘子搜檢了她遞去的衣裳:“衛夫人,你的長衣襯裙也得給我看過。”
姚姜閉了閉眼,定了定神,背轉過身,将長衣襯裙解了遞過去。
她内裡的衣裳都軟薄且貼身,能看到小衣的形狀,有無私藏之物也一目了然,傅娘子先對她打量了一陣,接過她遞去的衣裙仔細查看。
姚姜的衣物都隻是尋常女子衣裳,沒有暗袋不能藏物。
傅娘子将她的長襖與毳衣用手細細摸捏過,僅在衣囊内找到兩條未鎖邊的手帕與一雙粗布手套。
傅娘子拿着手帕與手套反複細看。
姚姜:“手套是我平素做農活時用,帕子是我昨日去布莊時布莊掌櫃給的,讓我看布料的樣式。”
傅娘子将手帕與手套仔細看過,而後微笑着說道:“衛夫人的衣裳我都搜過了,這些物事我幫衛夫人收着,待得要用我再交還給衛夫人。我還得摸一摸衛夫人身上,确知不能藏物才算搜檢完畢。我不是有意唐突衛夫人,還請勿怪。”
姚姜的怒氣一波波直湧心頭,但事到如今她也格外清醒,緊咬着牙關沒出聲。
不聽姚姜回答,傅娘子道:“衛夫人,我與你同為女子,我搜你身上不算是唐突你。請衛夫人莫要記恨。”
姚姜全身顫抖,咬着牙關忍了片刻點了點頭:“好,你搜。”
傅娘子起身來到姚姜身邊,将她腰間、雙臂、雙腿都摸過,連鞋襪也除下來看了,不見有異,才點了點頭:“衛夫人可以着裳了。”
姚姜早已顫抖不止,馬車内寒冷,但姚姜的顫抖卻是因氣恨與寒冷交織所緻。
姚姜手抖得厲害,好一會兒才将衣裳穿好。
裹上大氅後,她才說出話來:“我能下馬車走幾步嗎?我隻想下地走動活絡血脈,那暗格裡悶得慌,我如今全身都不聽使喚。”
“你不能下馬車。”傅娘子依舊微笑着:“主人曾經吩咐過,衛夫人的雙腳隻要落在地上,便會有人将你的腿腳砍去。我對衛夫人憐惜,但我的同伴可不是我,衛夫人若是不想要雙腳了,隻管下馬車。”
姚姜穿好衣裳,傅娘子招呼一聲,兩名男子又上馬車來并遞來幹糧。
幹糧是極硬的面餅,姚姜沒有食欲,勉強吃了幾口,便被噎得再也吃不下去。
二人又拿來繩索要捆她,姚姜連忙道:“我知曉我們已離開歸雁城了,現下路上也沒人,能不能不要再将我塞在那暗格内?我不下馬車也絕不出聲,”
兩名男子對她的話宛如不曾聽到,徑直将她捆縛了起來,依舊捆了六道繩索,又将她塞回了暗格内。
傅娘子隻在一旁看着,一聲不出。
想是已在荒山野嶺,不怕她出聲,這一回他們沒把她的口塞住。
但姚姜也不敢輕易出聲,她禁不住猜測:他們刻意不堵她的口,是要等她出聲後對她下狠手?
身處暗格中,姚姜不知時刻,甚而昏昏沉沉地半醒半睡。
但她也聽到了他們的言語。
“今日晚間咱們輪流歇息,晚飯也到那時再用,歇息時給馬匹喂些豆子。豆子得省着些,每次每匹馬隻能喂小半袋。”
“後日果真會有人來接手?我擔心追兵來到,衛千戶可不是吃素的。”
“主人早派了人在前方處等候,若不是現下天寒,早已有人來接手。便因風雪大,主人才讓他們在前方等候。咱們隻要将她帶到了那處,交給了接手的人,往後的事便與咱們無關了。即便追兵追上,找不到她,便不能對我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