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山曾鎮守過北疆，對北疆與遊牧騎兵都算深知，他想了想：“千戶，此一節我也知曉。現下大營都已亂了，兵士們沒見過這樣厲害的炮火，聽了這炮聲，必定心膽俱裂。”

衛駿馳：“紅夷大炮的弱點有三個，它隻能發與之相配的炮彈，換了飛空擊賊炮的炮彈便沒了用處；其二是炮身沉重難以移動；其三是每發兩彈之後，便要等其變冷；炮身太熱炮彈還未落地便會炸開，若遊牧騎兵舉動慢些，炮彈還未打出便會炸開。因此響了四聲，說明來了兩門紅夷大炮。現下這兩門紅夷大炮已在等候變冷，我們得在再次發出炮彈前将其毀去。”

譚青山想了片刻：“那待哨探回來确知了紅夷大炮的情形，你繼續找尋衛夫人，我來設法毀去紅夷大炮。”

衛駿馳搖頭：“去年我便打聽到查幹巴拉自哈薩克汗國采買的紅夷大炮共是四尊，有兩尊在來此間的路上，但也不遠了。運送紅夷大炮的遊牧騎兵不會多，但必定是極厲害的哲别，尋常牧民隻管出力趕車推車。已在大營外的紅夷大炮卻正好反了過來，那處的遊牧騎兵的精銳極多，等待着發炮彈後沖向大營。因此骠騎營的兵士得一分為二，我交一半與你，你去找尋那兩門還未來到的大炮。我則帶領另一隊去摧毀大營外的兩門大炮。”

譚青山瞬間明白：“查幹巴拉這是留了後手，哪怕現下的兩門大炮都不能用了，後面兩門來到，大營也是連連受創，風雨飄搖。”

衛駿馳：“若歸雁城外的大營落敗，落入敵手，大小孤城便被從中隔斷，自身難保。北疆成為遊牧騎兵的放馬之所，再搶回來便是多年後的事了。因此，我得看着紅夷大炮毀去，大營安然無恙，才能安心去找尋我夫人。”

衛駿馳的眉頭已糾成了結，姚姜被擄走那日，隻有兩駕馬車離開歸雁城，而後廖管營帶着人将歸雁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姚姜的蹤影，她必定被藏在那兩輛馬車内帶離了歸雁城。

可他們一路急趕，攔下了南去的馬車，卻沒見到姚姜！

片刻後，衛駿馳出聲了：“她不在北張城，會在大孤城還是小孤城？”

譚青山愣了一愣，他猜測姚姜也是被帶往這兩處去了。

去往北張城的每一條路都被骠騎營仔細搜索，沒有遺漏，而北張城也沒有姚姜的身影，那她必定是被帶往大小孤城中的一處去了。

北張城是歸雁城向南的唯一道路，這夥人帶着姚姜必定快不過骠騎營的戰馬。

歸雁城南城門的守門兵士說得分明，兩輛馬車剛離去不久。

先前骠騎營騎兵找到的那駕馬車被搜了又搜，馬車上的人果真隻是尋常商賈，他們去向歸雁城，半道就被截住了，這時還扣在北張城内。

而衛駿馳與骠騎營兵士沒能找到姚姜，便已說明擄她的人在出城後沒向北張城去。

而自歸雁城南門離開的兩駕馬車可以各自去往大小孤城，此舉不僅避開了骠騎營的搜索，還讓他們後無追兵，更加平安。

譚青山：“你若放心不下，盡快派人去往大小孤城。”

衛駿馳：“我們出營前，我已給祁将軍與雷千總寫了信，請他們将大小孤城嚴加盤查。他們都識得我夫人，必定會盡力找尋她的下落。”

他歎了口氣：“大小孤城距此都不近，快馬也得走二三日，他們帶着我夫人走不快，快馬傳書必定能搶在他們之前到達，祁将軍與雷千總接到書信便會嚴整關防，讓他們不能輕易脫身。我現下擔憂的是我夫人在他們手中受盡折磨，以緻輕生。我曾對她說過，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保護好自身，希望她記得我的話。”

譚青山想了想：“衛夫人聰明機智，應當會随機應變。待哨探回來，我們便兵分兩路，我去追尋另兩門大炮。千戶去大孤城還是小孤城？哈薩克汗國在西方，我向西去找到另兩門大炮并将之毀去，之後我帶着人趕去小孤城，千戶便去往大孤城吧。”

一起哨探回來報信：“千戶，大營東側的山坡後有數百名遊牧騎兵集結，還有許多崗哨。”

衛駿馳：“紅夷大炮應當就在那處。”

骠騎營兵士分為兩隊，一隊跟随譚青山等候哨探的消息，另一隊則由衛駿馳帶領向東而去。

一路上寒風凄厲，雪花直撲人眼目，人人的帽兜上都凝起了霜花，但除卻馬匹偶爾出聲外，無人言語。

衆人都裹緊了大氅，在風雪中前行。

衛駿馳跟着哨探走得一陣，哨探已小聲道：“千戶，再往前走一裡多路，翻過山頭便能看到遊牧騎兵集結。”

衛駿馳駐馬不前，又派出哨探前去探看，而後讓骠騎營兵士也各自下馬，安撫住馬匹等候。

哨探回來，衛駿馳便帶着數名身手不凡的骠騎營頭領潛近去，将前方的情形仔細看過後，回來分派人手。

一百名弓箭厲害的骠騎營兵士潛到高處，以弓箭襲擾前方的遊牧騎兵，發箭一輪後一隊骠騎營兵士由後方直沖入敵陣，殺敵的同時擾亂敵軍；另一隊骠騎營兵士則專找炮彈所在，将炮彈都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