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得一停，衛駿馳問：“在夫人看來，蘇雅是何許人？”

姚姜看着他，衛駿馳道：“沈掌櫃與我細說了蘇雅的情形。我想夫人與蘇雅也算識得，應當另有見解。”

姚姜：“沈掌櫃曾對我說她是博來部的孤女，在部落中為首領喂飼牛羊。沈掌櫃在博來部采買牲畜，見她能幹，向部落首領将她買了過來。我因數次向沈掌櫃采買牲畜見過她。我先前也以為她是博來部沒有家人的孤女，但現下不這麼認為了。”

衛駿馳：“請夫人細說，為夫洗耳恭聽。”

姚姜：“她有同夥，就不是孤女。她的同夥，”

她仔細思忖了片刻：“我沒敢細看他們的情形，也沒看到他們對沈掌櫃的兩名夥計下手時的情景。但就後來的結果看來，他們動手時必定快而且準，才能将沈掌櫃的兩名強壯夥計一擊斃命。而他們動手時，蘇雅就在一旁看着，她會是馬賊麼？她或許與靜王府也有勾連，我看到了那柄匕首。”

衛駿馳劍眉輕挑：“匕首？”

姚姜點頭：“當日杜姚在金奁台給一柄匕首鑲嵌了數枚寶石，匕首柄上的藍寶石上有三道光焰，稍稍一揮光澤便璀璨奪目。這柄匕首後來在大孤城出現過，我那時讓千戶追尋的人腰間就有這柄匕首。可我這回居然在蘇雅手中又見到了它。尋常牧人可不能擁有這樣華貴的匕首，這匕首如何到她手中的我還不知曉。但它絕非部落裡的尋常牧女能有之物！”

衛駿馳想了片刻：“夫人，聽了你與沈掌櫃的話，我倒想起個人來。”

姚姜看着他，衛駿馳又想了一陣，才道：“博來部的上一輩首領名喚阿斯幹。他過世前将自己的首領之位傳給了他的長子，這位長子名喚阿爾西。這位阿爾西，”

他看了看姚姜：“他死于許牧野之手。”

姚姜驚異之極，明亮的眼睛看着衛駿馳：“可許校尉不在大營呀！他也沒上陣對敵，怎會殺了這位博來部的新首領？”

衛駿馳：“阿爾西跟随查幹巴拉喬裝為異域商人混入北疆，沒進入歸雁城而是去到了北張城。他們到北張城後，被夫人與許牧野覺察。許牧野當時便動手，查幹巴拉與另一位首領博格逃脫，而阿爾西則在與許牧野交手時落敗，死于當場。夫人不記得了這事了？”

姚姜已聽呆了，她想起了初次去北張城牛馬市集的情形。

過得一陣她才問出句話來：“阿爾西的坐騎可是匹桃花馬？”

衛駿馳點頭，姚姜又想了想：“當日我看到三匹寶馬，實則是見到了三名遊牧部落的首領？”

衛駿馳：“正是。他們去到北張城是想在北張城探看并找尋機會，應當是欲埋下暗樁，時機一到自北張出手來對付歸雁城大營。那時北張城的武官已因遊牧部落攻打，被陸續調往了歸雁城，那處隻有衙役與捕快，捕快不識得遊牧部落的首領，見了也隻當是異域來的客商。況且他們是借用異域客商的關文進入北疆，所用的關文為真，很難被識破。”

姚姜皺眉：“客商沒了關文應當無法入關，他們怎會将關文出借他人？”

衛駿馳：“身為遊牧部落首領，向路過的商賈借關文簡直是手到擒來。商賈走天下，許多異域商賈來大周都要經過遊牧部落。他們扣下這些客商并借用關文，商賈為了活命，便會交出關文。也難說這關文便是他們殺了商賈後奪得。”

姚姜忽然心中一動：“那博格可是千戶拼着受重傷也要擊殺的那位大力士？”

魏駿馳點頭：“正是他。當日博格也同去了北張城。博格的未婚妻是阿爾西的同父同母的胞妹，他們的兩個部落都不大，用結親來結盟在遊牧部落乃是常事。”

姚姜點頭：“是，成親是兩個部族相對牢固的結盟方式，因此，”

她忽然心中一動，看着衛駿馳沒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