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秀芝話音剛落,棉田中射出羽箭!
姚姜本就仔細盯着棉田,看到羽箭,她禁不住叫道:“快跑,棉田内有遊牧騎兵。”
她的話聲被輕風吹散,棉田邊放火的兵士哪裡聽得到。
兩名步兵被射中,倒在地上,一旁縱火的兵士趕過來攙扶。
箭支自棉田四射而出,姚姜與汪秀芝都大聲示警,但隔得這樣遠,兵士聽到不,二人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嗚!”
一聲悠長的号角響起,姚姜循聲音看去,那邊城牆上守衛的兵士吹響了号角。
前去縱火的兵士聽到這聲号角,飛快将所攜帶的皮囊中的油全都傾倒幹淨,将點燃的火鐮抛在油漬中,而後轉身便向着城門奔來。
他們奔過倒地的兵士身邊都伸手相助,兩三人扶一人,将受傷的兵士架起向城北門而來。
北疆天旱少雨,小孤城亦然。
棉苗本就不需許多水,姚姜培育過的棉苗需水更少。結了棉鈴後棉苗莖葉中空,小孤城兵士又澆了油,火勢極旺,向着北邊燒了開去。
骠騎營的戰馬腳步快捷,遠遠的骠騎營兵士奔到了棉田的盡頭,也将挂在馬鞍旁的皮囊束口解開,将内裡的油傾倒于地,而後點燃。
城牆上的兵士指着棉田叫道:“看,看,遊牧騎兵!”
棉苗生長後約有四五尺高,兵士立于其中正好能露出頭臉,矮了身子便能藏匿其中。
遊牧騎兵所騎乘的馬乃是尋常戰馬,馬背隻及胸,但腿腳粗壯,不是查幹巴拉所騎乘的寶馬,沒入棉田後也能藏身其間。
但這時棉田燒了起來,馬匹受驚,藏匿于棉田内的遊牧騎兵也藏不住了,抓得住馬匹的都翻身上馬,打馬向着棉田外奔逃;馬匹跑遠了的遊牧騎兵要麼等同伴自身邊越過時跳上同伴的馬背一同逃離,要麼撒腿就跑。
遊牧騎兵跑的方向是北方,小孤城守軍跑向南方。
汪秀芝掩着口瞪大了眼睛,定定看着棉田,姚姜也屏住呼吸看着棉田中鑽出來的遊牧騎兵!
遊牧騎的衣着各色各樣,有的還袒露着一側肩膊,但他們都穿着牛皮靴子。
牛皮靴子牢固,但走路卻不如布鞋合腳,因而他們奔跑得跌跌撞撞甚是狼狽。
骠騎營兵士放過火,随即撥轉馬頭向着城門奔來。
遊牧騎兵見到骠騎營兵士,都大聲呼喝。
奔出棉田的遊牧騎兵已彎弓搭箭,對着骠騎營騎兵射去!還有的遊牧騎兵則抽出兵刃,對着骠騎營兵士直沖過去!
汪秀芝瞪大了眼睛:“天哪,這,這,”
姚姜也捏緊了雙手:“千戶交代過:今日僅是放火燒去棉田,不許應戰。前去放火的兵士都不會戀戰,他們一定會盡快趕回來的。”
北疆三軍鎮的城門都緊固,小孤城因大營安在城内,城牆與城門都修得更加緊固。
城門極厚實,門闆後方加了厚厚的鑄鐵闆,因而門扇極是沉重,開關都需時刻。
姚姜知曉衛駿馳早已囑咐了守城門的兵士,城門僅開一道,能容許骠騎營兵士連人帶馬進入城内便可。
但這時,她的心揪得緊緊的,生怕骠騎營兵士被遊牧騎兵圍住,而後困死在城門外。
十數名骠騎營兵士快速來到,他們每人手中提着兩個箭壺,背上背着長弓。
衛駿馳手挽長弓跟随他們身後,一行人都腳下快捷,不多時已在城牆上散開。
來到姚姜與汪秀芝身邊,衛駿馳沉聲:“夫人與汪娘子速速離去。”
姚姜已在此間立了一陣了,腰酸背痛,她也知曉再往後便是骠騎營兵士放箭為還在城外的同袍殺敵,讓他們能平安地回到城中。
她不敢面對戰場的殘酷,轉過身緩緩而行,汪秀芝趕過來攙扶着她步下城牆上。
還在石階上,弓弦掠動發出的風聲與箭支破空聲已傳到了耳中。
姚姜與汪秀芝都腳下一停,兩人對望一眼,都沒敢回頭,默默步下石階。
片刻後,汪秀芝先開口了:“衛夫人站了這許久了,腰該酸痛了。當年小山在我腹中時站久了我都腰酸得不行,你現下已有身孕八月,身子易疲累,我扶你回去歇息。
步下最後一級石階,姚姜向着城門看了看。
這時城門處有數名兵士,都正向外張望,還有人大聲叫:“快,快,再跑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