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華呼吸加重,澀聲道:“……誰?”
李硯書道:“唐易。”
唐華一滞,嘴唇都在發抖,不可置信道:“不……不會,不可能,怎會是,是她……”
唐華身後那些唐家弟子的表情跟唐華差不多。
他們從小就以身為唐家弟子而驕傲,而自豪,如今卻告訴他們,他們一直以來賴以敬愛的家主竟然是一個用活人煉藥,屠害同門的兇手,他們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他們覺得此刻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們心裡碎掉了。
李硯書将其中一頁擺在唐華面前,道:“唐微家主的字迹想必你一定認得,這封信的真僞也不用我再去争辯,如今事實就擺在你們面前,你們還要選擇視而不見嗎?”
看着面前熟悉的字迹,唐華瞬間紅了眼。她像是被人隔空抽了一巴掌,她一邊搖頭卻又一邊在心底不斷地說,是她錯了,是唐家錯了,錯了。
“唐易是因為受唐默控制,才出手傷了唐微家主,她天生體質特殊,本就活得比尋常人艱難,唐默将她煉制成藥人,親手殺了自己的師傅,她有何錯,她何其無辜。”李硯書道,“那些被活生生煉成藥人,最後慘死的人又有何錯,他們又何其無辜,就因為唐默,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唐華,不要再錯下去了。”
唐華猛地擡眼,伸手抓住李硯書的手腕。
韓良等人臉色大變,就要上前,被李硯書擡手制止。
唐華道:“我帶你去,但我唐家衆多弟子毫不知情,你,你放過她們。”
李硯書看着她,道:“我答應你。”
唐華松開她,轉身往外走,“一言為定。”
李硯書将密信交給韓良,像是對韓良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韓叔,事到臨頭,沒有回頭路了。”
韓良頓了一會兒,道:“天下間的路都是人蹚出來的。”
李硯書笑了,她道:“那今日,就讓我來蹚出一條路。”
說罷,她提步出去。
……
内院其實更像是内山,越往裡走,裡面的建築房屋便由最初的房屋轉為了傍山石屋,再往裡一些,房屋已經徹底變成了石洞。石洞從左右兩側依次排開,越往裡越大,同時一股難以言表的味道飄散開來,似藥非藥,像是熬糊熬臭了什麼似的。李硯書當即叫住唐華,問道:“這是什麼味?”
唐華臉色不好地道:“煉丹。”
話音剛落,數十名蒙面人從兩側石洞裡出來,将他們瞬間圍住。
刀劍滲出寒光,殺意十足。
韓良等人立即列好陣型,将李硯書護在最裡面。
“我乃宣威将軍韓良,今日奉命前來捉拿殺人兇手唐默,爾等是要公然與朝廷作對嗎?”韓良喝道。
啪啪啪——
拍掌聲響起,衆人朝聲音源頭看去,隻見最裡面最大的洞府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模樣與唐微有七分相似。李硯書一眼就确定,此人就是唐微弟弟,現任唐家家主唐默。
唐家弟子見到唐默,下意識抱手行禮,“家主。”
行完禮,他們又想到煉丹的事,欲言又止,臉上表情變了又變,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唐華來到唐默面前,率先打破沉默,她道:“家主,您煉丹是用活人試驗嗎?”
唐默眼神暗了暗,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此時無聲勝有聲。唐華明白了,可她依舊不敢相信,又道:“您不讓我們殺了唐易,也是因為要拿她做試驗,煉丹是嗎?”
“她體質特殊,本就是絕佳的煉藥聖體,況且她殺了大哥……”
說到這,唐默歎了一口氣,微微側首,居高臨下道:“這也算是讓她贖罪了。”
聽到這一句,唐華的眼淚也是在這一刻才終于落下,她渾身都抖了起來。
贖罪?贖罪!
唐華沒想到一直以來自己最敬重的家主,竟然是這樣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眼裡竟然隻是一個煉藥的容器。
“唐微家主究竟是被唐易所殺還是為你所控,成了你的手中刃,計中鬼!”李硯書突然道。
唐默循聲看去,見自稱是宣威将軍的韓良都站在她身側,猶疑道:“你是何人?”
李硯書将手中的軟鞭抛給唐華,看向唐默道:“渭陽王之女,李晗。”
唐華垂頭收鞭的動作一頓,倏地擡起頭,旋即想到什麼,生生壓住了已經到嘴邊的話。是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姐怎麼可能能叫來宣威将軍。
唐默頓了頓,道:“王爺之女,怎地來摻和我唐家之事。”
李硯書舉起密信,揚聲道:“這是唐微家主多年所記,上面清楚地記載了你這些年是如何用活人煉丹,草菅人命。又是怎樣控制唐易,借刀殺人,當上家主,為非作歹。”
唐家弟子面面相觑。
唐默大笑出聲,道:“大哥已經死了,哪裡來的證據?滿口胡言,你根本就不是王爺之女,這位所謂的宣威将軍也必是假的。你們今日闖我唐家,傷我唐家弟子,辱我唐家青譽,若是就這般放爾等離開,那我也再沒臉坐這家主之位了。”
說到這,唐默厲聲道:“拿下。”
“我看誰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