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查看後,雙手恭敬地将令牌還給她。
李硯書将令牌揣進腰間,跨過門檻,便看見一個宮女打扮的人朝她這邊走來。
那宮女對李硯書屈膝行禮,“奴婢清蟬,見過廣明縣主。”
李硯書叫她起來,問道:“你可知學林院在哪?”
“縣主請随奴婢來。”清蟬欲接過李硯書手上的包袱,道:“公主殿下知道縣主今日入學,特遣奴婢來接縣主。”
李硯書沒給她,笑着擺擺手,道:“公主殿下?”
清蟬始終微低着頭,收回手自然合在身前,道:“回縣主,奴婢主子是無雙公主。”
李硯書頓悟。當今皇後禮佛,一直無所出,隻有信皇叔養在膝下。後來四公主生母難産,皇後才将四公主接到身邊親自撫養。按輩分來說,她與這位無雙公主還可以喚作表姐。
“縣主請。”
清蟬的聲音将李硯書拉出思緒,一擡眼,顯福門三字映入眼簾。
清蟬道:“縣主,這邊進去就是學林院。”
李硯書點頭緻謝:“好,今日多謝你。”
清蟬行禮道:“奴婢不敢。”
李硯書本一隻腳踏入了門檻,聽到這句,她收回腳,退了出來,轉身來到清蟬面前,道:“對不住,方才沒有記住你的名字,可以再跟我說一次嗎?這次我一定記住。”
清蟬眼前一黑,直接“咚”一聲跪下,惶恐求饒道:“奴婢知錯,求縣主恕罪。”
李硯書有些無措,忙去扶人,“你怎麼跪下了,我沒說你錯了,我隻是想問問你的名字而已,真的,你快起來。”
說跪就跪,李硯書都不知道她的膝蓋有沒有事。
将人拉起來,李硯書胳膊一掄,将才把快要滑下的包袱重新摔到肩上,道:“我真的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的名字。”
清蟬戰戰兢兢起身,看得出在極力維持。她顫顫巍巍地道:“奴婢……奴婢,清蟬。”
“清蟬,”李硯書想了一下,對她道,“郭璞有雲:‘蟲之清潔,可貴為蟬。潛蛻棄穢,飲露恒鮮。’,你的名字很好聽,我記住了。”
宮裡的人大都會察言觀色,清蟬也不例外,她聽李硯書話裡似乎沒有别的意思,懸着的心才終于落地,曲膝道:“奴婢賤名,能得縣主誇贊,是奴婢之辛。”
清蟬心裡其實還是在打鼓,說不清為什麼,第一次有人誇她,還是誇她的名字好聽。想到這,她本就低垂着的腦袋這下更是垂得低,唯有耳尖一點點變紅,恨不能找個地洞将自己埋進去。
等她回過神來時,李硯書已經跨進了門檻,她的聲音朗朗傳來:
“清蟬,我阿娘說每個人的名字都是獨一無二的,你也不例外!”
清蟬愣在原地,直到李硯書的身影消失在牆角。
而後,她對着空無一人的前方,行了一個禮。
前年才翻新過的宮牆似乎比李硯書身上赤色綢緞還要好看,她來到牆根下,伸出手用指腹挨了一下,嘀咕道:“夫子騙人,還說皇宮的牆都是由黃金堆砌而成,這也不是呀。”
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你是何人?”
李硯書瞬間感覺到指尖麻了一瞬,她循聲看去。
來人置身陽光下,通身氣質不凡,身長玉立,面如冠玉,眼若秋水,隻是站在哪裡,就好似一副美人圖,隻一眼,就足夠勾人心魄。
李硯書心跳停了半拍,嘴比心快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是她今日第二回問人叫什麼名字,隻是這一次,隻有老天爺知道她的心跳跳得有多快!
明明是他先問的她,現在卻變成了她來問他。
那人神色未變,隻道:“你是何人?”
李硯書指尖再次顫了一下,收回手,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她道:“我叫李晗,字硯書,渭陽王之女。我都跟你說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待走近一些再一看,李硯書不自覺收起呼吸,生怕下一秒這人就跟那神仙一樣會消失不見了。
誰知,眼前人沒有像神仙似的直接消失不見,卻是直接轉身就走。
“哎!”
李硯書被那人轉身時的那一眼迷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後,趕緊追上去。不想剛往裡追了幾步,就被人攔了下來,讓她出示令牌。
李硯書手忙腳亂地拿出令牌,再往那邊看去,人已經沒影了。她忙問:“方才進去那人也是學林院的學生嗎?”
查看令牌的侍衛聞言一頓,靜默片刻後,道:“是。”
說完,他将令牌還給李硯書。
李硯書眼睛一亮,笑道:“多謝!”
武朝官員每十日旬假一日,連同皇宮裡的學林院與翰林院一起。且學林院學子非旬假及特殊情況不得出,這樣一來,李硯書在學院裡找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
想到這,李硯書突然很想着手寫封信送回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