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霜正爬到一半,聞言停下道:“什麼專屬?”
李硯書咽下疑惑,道:“沒什麼,你看着點腳下。”
來的路上李硯書仔細看過,這處的牆相較于其它地方而言要低上許多,且位置偏僻,鮮少有人來,因此也成了武霜她們翻牆出去的絕佳場所。
幾人相繼翻牆。落地後,李硯書往四周環顧了一圈,不确定地問道:“這是宮外嗎?”
怎麼看着一點都不像呢?
武霜理着袖口,頭也沒擡地道:“不是啊,這裡是東宮。”
李硯書驚道:“東宮!”
白鶴行與蕭霂面上倒是淡定。
武霜道:“皇宮的牆哪是那麼好翻的,也正是因為這裡與東宮相鄰,且如今東宮無主,所以平日裡才沒有侍衛過來巡邏,不然我們哪能這麼輕易出來。”
話是這麼說,可她們出來的還是太過順利,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樣。
東宮布局其實與皇宮差不多,武霜帶着她們熟練地穿過幾條官道,來到一扇小門面前。其實在這裡就隐約能聽見一些外面的聲響,似小販吆喝,又似行人雜話,糾纏不清。
出去親眼一看,竟真是一條熱鬧的巷子。
巷子不算寬,恰好能容納左右兩邊的小攤,行人行走期間衣袖肩膀免不了碰撞。武霜拉着李硯書的手,李硯書就去拉白鶴行的手,三人來到一個小攤前,武霜熟練地道:“老闆,四碗馄饨。”
她又轉過頭來問李硯書,“可有什麼忌口的?”
李硯書道:“沒有。”
武霜又看向白鶴行,白鶴行立即道:“沒有。”
武霜才又對老闆道:“一碗不要辣!”
“好嘞,幾位稍等啊,馄饨馬上就好。”老闆高聲道。
李硯書道:“你經常來啊?”
武霜率先坐下,道:“也不算吧,就是每回覺得宮裡的膳食吃膩了,就出來嘗嘗鮮。”
聽見這句,李硯書就肯定,武霜翻牆出來的事皇上與皇後絕對已經知曉,隻是因為寵愛這個女兒,所以才睜隻眼閉隻眼沒有戳破她罷了。
李硯書坐下,想起她方才那句,随口問道:“你不吃辣嗎?”
武霜道:“不是我,是蕭霂不吃。”
這話惹得李硯書跟白鶴行同時朝蕭霂看去。
蕭霂朝她們儒雅一笑。
李硯書沒再問了。
不一會兒馄饨就上來了,上面還鋪了一些綠色菜葉,李硯書不知道是什麼,夾起一筷放進嘴裡,下一秒就皺起了眉頭。
武霜與白鶴行看向她,武霜關切道:“這是芫荽,你吃不慣麼?”
李硯書皺着一張臉,道:“味道好奇怪。”
武霜又道:“母後也不喜歡吃芫荽,說是味道奇怪。”
李硯書将芫荽挑出,又喝了一口湯,壓住了那股奇怪的味道。
武霜道:“這芫荽挑人,喜歡吃的人如食珍馐,不喜歡吃的人就覺得難以下咽。”
李硯書心有餘悸,笑道:“那我就是後者。”
吃着馄饨,李硯書突然道:“哎,你是怎麼發現這兒的?”
“偶然。”武霜吹了吹熱氣騰騰的馄饨,“有一次逛到門後時,恰逢這的老闆吆喝了一聲。”
李硯書擡眼從一片白霧中眯眼打量了一會兒馄饨老闆。東宮常年無主,殿裡打掃的奴才們自然也會懈馳,再加上轉街就是東市,城内巡防兵一般也不會過來這邊,占盡天時地利,所以這裡也成了這類小販生存的絕佳場所。
隻是可惜這離王府甚遠,不然她還能回去看看素影與骨衣。
翌日。
李硯書這次倒是沒再睡過頭,白鶴行那邊一起,她就跟着起身。一番梳洗後,她們來到禮射場。
“廣明縣主。”董原示禮道。
李硯書一頓,沒想到這宮裡還有人會主動跟她講話。
董原随即自報家門,“家父京兆府尹董酺。”
這般李硯書便明了了。京兆府尹這個位置不同于其它位置那麼分工明确,不僅元安大小事務都要經由他手裁定,就連一向嚴謹的大理寺審案也要與他商榷,對于冤案,京兆府尹有權予以平反。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還掌管着京畿地區的鹽鐵事務。
李硯書回禮道:“原是董二公子,失敬。”
董原道:“縣主客氣。”
說完,他對白鶴行微微颔首,信步走開了。
李硯書與白鶴行對視一眼,也無聲繼續往前走。
禮射場在昭德殿後面的一大塊空地上,這裡原先是武庫,後來新皇登基,将武庫挪去了武德殿後方,這裡就擱置了下來。前些年元鴻今入學林院,就将這塊地讨來做了禮射場。除增加許多箭靶外,大體格局沒怎麼變,左右兩邊還能看到從前喂養官馬的石槽。
武霜喘着氣跑來,李硯書忙扶住她,道:“怎的這般着急,你也睡過頭了?”
“不是。”武霜平複了下呼吸,道:“我在來的路上遇着二皇兄了,他說,他說回鹘士兵在武朝境外五十裡地大量集結,意圖舉兵。”
李硯書心下一沉。
白鶴行在一旁自然也聽見了,她道:“縣主,禮射要開始了。”
李硯書看向她,刹時冷靜下來。
回鹘因地勢原因,緊挨在武朝、金川、黨項之間,素以和為貴,誰都不得罪。同時回鹘也因為這奇特的地理優勢,即使國小兵弱,也使得周圍各國即便眼饞也從沒人敢真的下手,不是因為回鹘國力有多強,而是因為回鹘早在武聖年間就歸順了武朝,匍匐其羽翼之下。
“諸位——”
一道人聲喊道,“奉車都尉宋承,負責諸位今日禮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