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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第 1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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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落拓的臉龐在昏黃燭火中半明半昧,往日亮如星子的眼眸如古井無波。

剪過燭芯後,燭光亮了許多,裴靜文搬來繡墩端坐外間臨窗小榻旁,沉靜地注視青年。

林建軍打量她,問道:“又想要了?”

他緩緩坐起身,攥住女郎手腕将人往小榻上帶,正要翻身下榻半跪地上,女郎伸手按着肩膀制止了他的動作。

林建軍回頭看她,面露困惑。

裴靜文俯首枕着寬闊後背,雙臂往前探環住青年,平心靜氣道:“我們談談。”

林建軍身體僵住,沉默片刻,怔然道:“談什麼?”

裴靜文閉上眼道:“以前我一直生活在象牙塔裡,行為處事頗具非黑即白的天真。受這種思維影響,我嘲諷你是懦夫,罵你狼心狗肺,用阿兄的離世刺激你,逼你立即選擇我覺得你應該選擇的那條路,卻忘了你和我不一樣。”

她來自共和國,不是魏人。

而他生于魏朝,長于魏朝,真誠而又熱烈的愛過魏朝。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告訴他,魏朝是他引以為傲的家國天下,天啟帝是他應當以命報效的君王。

兩者在他心中的重量不比阿兄輕多少,要他馬上做出選擇,的确強人所難。

裴靜文直起身,掌着寬肩将人掰過來,眸中堆着歉疚,徐徐開口:“三郎,對不起。”

“若無阿兄,我早已死在元嘉三十二年,生死肉骨之恩此生非死難報萬一。”林建軍微微偏頭,避開像一把火燒得他羞愧難當的目光。

喉嚨好似被堵住,他吐字艱難道:“阿兄背負世人誤解蒙冤而亡,阿嫂悲傷過度壯烈随夫而去。我卻暗弱無斷,頹堕委靡,躊躇不決,如此行事與禽獸何異?你沒錯,不必向我道歉。”

裴靜文搖了搖頭道:“不要這樣說自己,你内心的煎熬我大概能明白一點。自我救贖是一個漫長到充滿絕望的過程,三郎,我願意等你。”

林建軍将頭轉了回來,微亮的眼眸仍擋不住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麻木氣息。

“夜深了,早些睡,晚安。”裴靜文雙手捧起男人的臉龐,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

行至寝室門邊,她忽然回頭:“你知道我的耐心不多,半年如何?”

林建軍沒說話,她就站在原地等着,寂靜的夜放大兩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越是清晰越是焦灼。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淺的“嗯”破開萬籁俱寂,仿若沉重鼓聲在耳畔蕩開,激醒因迷失方向而心神不甯的旅人。

那夜過後,除了犯懶需要他的時候,裴靜文就當林建軍是透明人,任由他痛苦地堕落和掙紮,隻在他幾乎要崩潰時,握着他的手安靜地陪在他身邊。

轉眼就是臘月廿七,在東川節度使幕府念書的林氏兄妹和瑛歌楓歌終于放了假。

四個孩子的回歸,為隐藏在平淡下的壓抑氛圍,增添了幾許天真浪漫的鮮活。

也許是為了給孩子們做個榜樣,林建軍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終日酗酒。

白日裡,他或是監督四個小孩寫作業,或與餘頂天和親衛下象棋,偶爾還拿起劍舞上一段。

雖是消沉了這幾月,他舞劍時還是擔得起那句“翩若遊龍,宛若驚鴻”,劍影如冷冽霜雪般劃破重重迷霧,蟄伏的靈魂好似就要蘇醒過來。

長夜安最喜歡看他舞劍,起初還隻是雙手托腮蹲地上當觀衆,後來不知從哪裡撿了根小木棍跟在他身後模仿,無人指導竟也學出五分神韻。

餘芙蓉自是與有榮焉,餘頂天和周素清則染上深深的憂愁。

他們害怕長夜安成為第二個餘芙蓉,清醒地孤獨下去,一直不贊成長夜安學史讀經,常為此事與餘芙蓉發生争執。

所以長夜安盡管到了開蒙的年紀,也隻在家裡學幾個字,不做睜眼瞎,沒随林氏兄妹入幕府私塾正經讀書。

好在長夜安正是愛玩的年紀,聽幾個大孩子寫不出作業時的哀嚎,樂得不去那勞什子私塾。

天啟十六年就這樣不鹹不淡過去,子時的鐘聲迎來天啟十七年。

上元節後,大孩子們回幕府私塾念書,小孩子則和家裡的叔叔阿姨,享受悠閑恣意的童年時光。

進京朝見天子的東川節度使陸乾,二月初返回梓州,林建軍依禮前往節帥府拜谒,為佛堂右耳房裡的兩個牌位敬上三炷香。

陸乾揮退随從,背着手在前面走,似乎有話要說,卻一直沒有開口。林建軍估摸不準他的意思,安靜地跟在老翁身後。

拐過七彎八拐的長廊便是幕府練武場,節帥親兵正對陣演練,呼聲震天。

陸乾朝場中努了努嘴,問道:“這場面你可熟悉?”

林建軍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提長弓馬槊,騎坐馬背上肆意揮灑汗水的軍将親兵,心頭忽地大亂,眼眸不自覺垂下。

“我還以為你都忘了?”陸乾瞥他一眼,語意不明道,“才從長安回來,就聽說我東川陸氏又出了個爛賭的不肖子孫,輸了百十斤黃金,啧啧……城裡賭坊的大主顧。”

林建軍呼吸一緊,喉嚨幹啞:“有辱陸氏門楣非我所願。”

陸乾擺了擺手道:“不差你這一茬,”他兩手插腰,中氣十足大喝一聲,“都停了,今個兒乃公要開賭場,都滾過來捧場。”

軍将親兵很快圍過來,推搡着林建軍坐了主位,熱熱鬧鬧地搖起竹骰盅,骰子撞擊竹壁噼裡啪啦響。

軍中禁賭,卻也不禁賭。

每次打完勝仗後,搶來的戰利品就是絕佳的賭資,白銀、黃金、牛羊、刀劍、盔甲,以及俘虜來的男女奴隸……這是所有軍士最富裕的時刻。

軍将放寬軍紀開設賭場,借機大肆斂财。

軍士賭紅了眼,便不管不顧起來,沒有他們不敢賭,沒有他們不敢押,倒也練出幾分豪氣幹雲,揮金如土的氣派。

林建軍少時做過纨绔,賭場裡的玩法和規矩不說爐火純青,至少七七八八知個大概。

初時被軍将親兵裹挾玩上幾局,無所謂輸輸赢赢,到後面自己不知不覺沉溺其中。

金銀來來去去,直至身前空無一物,情緒空前激昂,他眼睛發紅,頗有幾分不死不休的架勢。

冷眼旁觀的陸乾适時大馬金刀坐下,拍了把刀要和他賭命。

躍至雲端的癫狂在這一刻跌落,林建軍猛然驚醒,詫異地看着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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