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元杞，連這麼一丁點的了解都是假的。

以至于現在，他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懷念一個怎麼樣的人了，就像在迷戀虛假的泡影，不切實際。

而至于元杞到底有哪些家人，有沒有一個雙胞胎的兄弟，這更是不可能得知的。他什麼也不知道，現在想要調查也是無從下手。

但梅裡說自己已沒有家人了，巫諾不知道該不該信，隻感到深深的迷惘和無奈。

“三天之後，我要離開希斯蘭前往森尼星系，很抱歉。”

梅裡站起身來，瞥見了被巫諾摘下來擱在台上的戒指，他頓了兩秒，神色卻絲毫未變。

他們是連表面功夫也做不全的，一個已直接摘了戒指，一個即使新婚燕爾也不會花時間陪伴。

該說的都說了，梅裡沒必要陪着，走之前最後說：“我長期戴手套，不方便戴戒指，見諒。”

他舉步要離開，巫諾兀地驚起，一把環住他手臂，“不行，我也要去森尼星系！”

這麼好的機會，不跟白不跟。

“你？不行。”梅裡一口回絕，拂開他的手，卻被拽得更緊。

“不行，我就要去我就要去！你丢下我一個人讓别人怎麼看我，我父親怎麼想，我哥哥怎麼想，其他人怎麼想！”

梅裡回絕一句話，巫諾一個人能頂十句，充分發揮了自己撒潑打滾的潛能，化身為狗皮膏藥，哔哔叭叭吵個不停。

“森尼星系雖然距離希斯蘭遙遠，但氣體分類為第八級别，跟希斯蘭相差不大，在我可以承受的範圍内。隻要保證在星航途中的穩定劑就可以了，不會有事的。”

他雖然聒噪，但也有理有據，梅裡眉峰一橫，狐疑：“你倒是了解？”

太奇怪了，這更像是一位轉務人員考慮問題的角度。巫諾身上充滿疑點，簡直是性情大變。

但又誠如巫諾所說，即使他不演，就明明白白地展示給你看，可你就真能猜中原委嗎？答案難道真是藏拙于内？

太割裂了……

“好啊。”梅裡突然松口。

本以為還要再艱難磨上一陣兒，沒想到這麼容易，巫諾一時摸不清梅裡的念頭，怔怔地松開手，懷疑有詐。

說了約法三章，不要幹擾工作，不要試探隐私，非必要不見面，巫諾是一條也沒做到，短短時間内便全部觸犯。

梅裡發現自己的新婚對象不僅神秘詭異，還格外難纏。

那還不如放在自己身邊，至少能随時盯着，瞧瞧還有些什麼不為人知的招數。況且，他也還有一個接近巫諾、接近希斯蘭軍部的任務。

“那……說好了？”巫諾仰頭直視他，确認道。

梅裡倏地擡腳朝他逼近了半步，巫諾瞬間防備，下意識地往後退，卻差點重心不穩，朝後趔趄，被男人一把攬住腰身。

腰間的力道很穩，巫諾近距離嗅到了他身側的酒香。

他太柔弱了，連這也站不住，因此也被梅裡漫不經心地取笑了。

梅裡收手，唇角淺淺噙着一抹調侃，“好好準備吧。晚安。”

*

分房，是心照不宣。

潔白的手套落地，失去了手套的包裹，再看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卻原來也沒有婚戒的蹤迹。

夜深了，早已到了安眠的時候。男人獨自倚在卧室窗邊，憑窗遠望，萦繞一身難言的寂寥，如同夜色般沉默的廣闊。

良久，他拉開抽屜，取出一方小盒，盒内是一枚精緻的戒指——另一枚戒指。

黑暗掩住眸中神色，最後，他将這一枚戴在左手無名指上，捏緊，落下一吻……

與鹿商白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看似隆重，實則敷衍。

但同樣地，也是在新婚之夜的時候約法三章，誰也不可逾矩。

約定的内容麼……

一，不要幹擾對方的工作；

二，不要過問對方的隐私。

“還有第三條。”鹿商白極為細緻地打量他，一邊審視一邊圍着他轉了一圈，目光遊走，毫不掩飾地欣賞一副中看的皮。

“作為丈夫，你很拿得出手。但我希望我們保持距離，不要有任何超越形式婚姻的實質性接觸。”

前兩條，他們都做到了，不幹擾工作，不過問隐私。

隻有這第三條，在結婚一年之後被打破了……

他們發生關系，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