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是我殺了他。”
……】
“巫諾。”
沒有播放完,梅裡突然叫他的名字,放輕聲音慢沉沉地問:“你知道,交易官是會随身攜帶槍支的吧?”
“你想殺我滅口?”巫諾震驚,挑起眉尾笑出了聲,加重語氣慢聲質問,“你怎麼敢?”
他随手将平闆摁滅,錄音戛然而止,東西被抛開在沙發上,他朝梅裡的方向靠近。
于方寸之間,他在梅裡跟前彎腰俯下身,唇瓣慢慢貼近在他耳側,呼吸撲灑落下,溫熱細微。
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氣音,他湊近了偏頭半笑:
“如果在地心城裡,你殺我,還可以推說是死在了混亂之中。但是現在,在家裡,這裡僅有你我兩人,我死了?你可怎麼辦啊……”
最後一句話,語調被刻意拉長,話音尚未飄落,離弦出箭,猝然間兩個人同時出手——
巫諾就着貼近他的這個姿勢猛然拔下梅裡腰間的槍,梅裡眨眼間出手扯出巫諾外衣掩蓋下腿箍上的匕首。
槍口堵在側頸,刀刃抵上腰身。
暮色四合,鋒芒畢現。人影交疊,看似難分難舍的距離卻殺機重重,各自居心叵測。
“出乎意料。”梅裡睨了眼槍,他甚至揣了幾許驚喜,語氣輕平,但深意無限,“我收回之前的話,其實你是一個不錯的聯姻對象,決意層還是會挑人的。”
言外之意:深藏不露,這也是一個有資質的内鬼。
梅裡依然坐着,巫諾拿槍口托起他下颌,冰冷槍口摩挲過肌膚,以親昵但殺伐的姿态,他居高臨下:“而你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交易官。”
槍沒有上膛,刀沒有出鞘。
側腰被帶鞘的刀刃以更強勁的力道抵住,泛起一陣電流般厮磨的觸感,令人哽咽難受,巫諾皺了皺眉,克制住不适。
出聲談判說:“怎麼辦?我可不想一直僵持在這裡。我隻要三個條件,也都在你能力範圍之内,不會為難,并且不會涉及到你的隐私和工作,也不會為地面謀利。”
他半是利誘半是脅迫:“道上的規矩我都懂,咱們做交易的,利益共赢嘛,我這裡童叟無欺,你也考慮考慮我的話吧。否則,我手裡的錄音有時間限制,半個小時之内沒有我的解鎖,就會自動曝光。”
“你以什麼立場跟我做交易呢?”梅裡由他擡起下颌,仰起頭,說。
“這與軍部與地面都無關,隻是我巫諾,僅此而已。”巫諾定聲,神情鄭重,“而我隻是想跟梅裡做交易,與轉務無關。”
與他們背後的勢力都沒有關系,這不與集團利益挂鈎,他要為鹿商白而謀。也隻有放棄身份,短暫地抛卻立場,他才有做交易的理由。
梅裡松手,任由匕首向地闆掉落,落在地毯上,碰出窸窣的響,巫諾腰間那危險的力消失。
梅裡:“可以。”
目的達成,巫諾收槍,但握住槍柄的手兀地被緊緊覆住,被鉗制。
黑洞洞的槍口依舊對着梅裡,梅裡借着他的手,拔槍栓、上膛,壓住他的指尖扣下扳機,幹脆利落。
“你?!”巫諾驟縮瞳孔,話也隻出口一半。
——沒有槍響。
沒有子彈,是空槍,毫無威脅和殺傷力,他傷不了梅裡,但梅裡手中的匕首卻可一擊斃命。
但同樣地,巫諾手裡有錄音,錄音比手槍來得更緻命和銳利。
“錄音,現在銷毀。”梅裡松開他。
互相算計和威脅,毫不保留心底的敵意,也互相碾上命脈,說不準誰更勝一籌,他們分不出勝負。
但巫諾不虧,他是今天的受益者。
巫諾現場拟定了交易條約,将内容都明明白白地拟清了,他自己先簽訂,再給梅裡。梅裡審查過後也簽了字。
巫諾當着他的面将錄音銷毀,包括所有備份和雲端,無法恢複。
“你想要什麼?”梅裡發問。
這就開始了?巫諾想了想,暫時還沒拿準,隻說不急:“先不用,之後再說。”
巫諾又想喝水,他此時心情大好,這次沒讓機器人去倒,而是自己轉身去親力親為。
“最後一個問題。”梅裡叫住他。
“——我跟你的某位故人,很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