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中有的星球會被私人占領,大多數是交易官,然後會在星體圖上打上一個紅色私标。
可是這種私星一般也是作用于機密,它們被默認為禁星不允許靠近,一旦發現有私自靠近者可以直接攻擊緻死,并且不追究太空責任。
他迫降的希望又被澆滅了……
但他走投無路,與其被截殺還不如選擇在一座私星迫降,說不定還能生還,更何況他的追捕者也不見得敢踏入私星。
再看,這座私人荒星有名字,叫“布烈文”,是一座通體暗紅的星球,他開始确認迫降細節……
這一秒,劇烈的氣沖波席卷而來,他的軍艦又開始翻跟鬥,騰出滾滾的濃煙。
似乎是發現了他的防禦值已經處于紅線,在搖搖欲墜之際,對方直接使用氣沖波作為對付。
而他被強悍的波動沖擊,軍艦被蕩開,如同被深海巨浪撲打的孤舟,離最佳迫降點也越來越遠,他徹底失去了迫降的機會,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防禦值1.6%,系統崩潰!盡快迫降!盡快迫降!!】
冷、他越來越感到冷,像正在墜入冰窟,連聽廣播的聲音都朦朦胧胧的,仿佛隔了一層棉花。
他再一次看向了星體圖,上面展現着無數姿态各異的星球,或荒蕪,或晶瑩……
巫諾最後撐起一分力,視線模糊,他将軍艦設定為了自動航行模式,并且設定了航軌和目的地點。
死吧,那就死給你們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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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測到對方軍艦的防禦值不足2%,即将墜毀。”
到這個地步,誰都知道已經跑不了,已經沒救了,結局已經注定。對于太空航行來說,20%防禦值是必須要确保的參數。
不足20%就能讓任何一個轉務暴跳,更遑論這2%。
轉務中的數據專員忽然又來報告說:“捕捉到數據切口,可以數據攻擊,請問是否進行數據引爆,立即引爆對方戰艦!”
截殺已經成了,數據引爆之後連那2%的防禦值都不會有了,就在點頭下達最後指令的當口,忽然插進來一道通告,猝不及防——
【緊急!外來航艦申請對接!外來人員申請進入中心艦!】
這個時候誰會突然來,還一定要到中心艦來?
林奕甚至沒有分一個眼神,隻繼續下令,而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之下中心艦竟然自動進行了對接,對接廊道将兩艘航艦相連。
看來有人有着同樣的特級權限,那申請對接的通告根本不是請求,而是通知。
對接艙門打開,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離得近的工作人員一眼看清來人,紛紛垂頭緻禮:
“總師。”“鹿總師!”……
林奕一下擡頭:“爸?!你不是在洛菲爾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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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鐘後——
“報告!對方航艦達到運作極限,已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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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爆的軍艦隻會剩下焦糊的碎塊和殘灰,無人能夠生還。
在自爆之前,軍艦俯沖,離開太空進入了一座星球的北極高空區,随後又極快地轉彎重新回到太空,并且按照設定好的航線繼續航行,直到爆炸墜毀。
——傘降。
最後的傘降耗盡了他一切的力氣,不,早已耗盡了,如今是在透支。左臂在淌血,衣服上沾滿了血迹。
在傘降之前,他一邊束裝備一邊在傘降口向下瞭了一眼,而原身的高空傾向又襲擊了他,那麼地不合時宜。
即使是身心俱疲的狀态下大腦也依舊燃起了詭谲的亢奮,那一刻仿佛所有的細胞都在叫嚣:跳吧,跳下去就解脫了,什麼都好了……
可是那會兒裝備都還沒整理好,跳下去隻有一個結果——死,盡管不跳也一樣。
無法掌控的高空沖動引誘着他立即自己跳下去,原身啊都這樣了都還要拉他墜落。
他隻能摸出配槍朝自己放了一彈,就在左手小臂,劇痛和鮮血會令人振奮和清醒過來,他隻能這樣。
軍艦已經到了極限,爆炸是可以預料的事,他隻能在傘降之前設定自動航行,他自己金蟬脫殼後軍艦爆炸,至少可以掩人耳目,讓對方以為他在軍艦内伴随着自爆死了。
隻有死亡才能障目。
降落的這座星球他知道,是一座矮行星,谷王矮行星,也是一座不起眼的星球。
如果在星圖上看,這座星球其實也被打上了紅色私标,是私人占領的星球,直到快要無計可施那會兒他才回憶起來,原來這是自己的私星。
但他已經死去許多年了,這座私星的私人标記之所有沒有被清除,大概是因為他占領之後還沒來得及挂所屬就很快罹難了,加上這座星球不起眼,所以一直沒解除私标,無人在意。
幸好也不算遠,叫他給撐到了時候,有私标的話不會有其他人來,這對現在的他來說絕對安全。
谷王矮行星的北極有秘庫,這将成為他的安身之所。
落地之後巫諾将降落傘也藏匿起來,他步履蹒跚向記憶中秘庫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耗盡了半生的力氣,比踩在刀尖上更折磨。
鮮血一路在淌,順着手臂聚在指尖,滴滴答答地落。
他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
到此為止吧,隻要今天死不了,就沒有什麼可以再殺死他了,他隻會給他們今天這一天的機會。
……
北極秘庫在地下,是作為儲物室來用的,他曾經清剿到過一大批的穩定劑也安置在這裡了。
他一步一步拖着身子,腦袋越來越沉,他用肩膀推開一側的石門,沉重大門在開阖之間悶悶地響。
在黑暗之中亦步亦趨,在摸索到再裡面一道内門的時刻,隻輕輕一推,門開了……
光亮如流水流淌,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那溫和的色澤和難能可貴的明媚卻恍如張牙舞爪的魔鬼,在眼前晃蕩,在耳邊低語!
在他來時門軸轉動的一刻,吱呀一聲,地下室内的光仿佛都顫了一顫。
座椅上的年輕交易官輕幽幽地投來一眼,他手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着一柄槍。
巫諾在他身上瞥見了前所未有的東西,那眼神落在身上,冰冷得如同在看待一件死物,他沉斂極了,但那平靜之下卻埋葬着難以言喻的瘋戾。
而這些東西在他們相處的半年來從未出現過,即使梅裡也曾經将槍口指向他過,但沒有哪一次像這樣,像這樣令人無可掙紮……
他曾經還想:如同山巅積年不化的沉雪,梅裡那麼從容,好像很難被激起強烈的情緒,他是一把被塵封的鎖。
在這裡相遇讓巫諾什麼也想不起來,他再也沒精力做出任何動作,隻愣愣看向對面,也随時都要倒下。
直到宣判死刑的聲音響起:“等候多時了,銀尾閣下。”
殺機畢現,冰冷的槍口擡起指向他,扣動扳機的力收緊,一觸即發。
沒有用了,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連說話連呼吸都會牽扯出痛疼,到這裡之後除了閉眼他什麼也做不了。
可是突然,在扳機扣動的晃眼間巫諾仍舊被他驟然迸發的殺氣所刺激,他本能地解釋:“不!我不是銀尾……”
可這具身體就是!
求生的本能在支使鹿商白,随後他拼命搖頭:“不,我不是巫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