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面紅耳赤的周宥钰,進來不說半句話,隻盯着宋璟瞧。引得衆人疑心,此時卻也沒有多問。隻見周宥钰盯了宋璟片刻,紅了臉,便說道:“你今日……”這般停頓了一番,說出的不過是:“可好些了?”
這個“可好些了”,所指意義甚多。
可以是在問他的手可好些了,也可以是在問他的腳可好些了,也是在問宿醉之疼痛可好些了。最後就是再問那處可好些了。
别的人聽不出來其中更多的含義,不過宋璟卻知。隻是他早已經打算假裝不知昨夜事,便狀似自然回答一聲:“好些了。多謝钰哥兒關切。”
見宋璟依舊面帶柔柔笑意,仿若是不知昨夜之事,周宥钰才徹底放松一些。此時小厮丫鬟們端了茶水小食來,還多加了椅子。周宥钰也不顧别人,直接命小厮将這椅子,帶到宋璟身邊去,他就坐在宋璟身邊去,那目光也是直直看着宋璟的。
終于,那邊沉寂一刻的人,忍不住了。便有人笑道:“看看這钰哥兒,魂被勾了似的。哪裡還理我們。”
“瞧瞧他這番模樣,真是稀罕。”
“哎,平日裡不想搭理我們便不搭理,哪裡還得見他這副模樣呢。”
“恐怕這言哥兒,并未說實話吧。這模樣,哪裡像是隻喝了幾杯酒的模樣。”
“不知你們還有什麼私交,是我們不得知的。”
周宥钰本就臊得慌,從進來瞧見宋璟後心髒便怦怦直跳,哪裡還經受得住他們這般調侃。當即又轉頭說道:“璟哥哥不擅酒,昨日喝多了,頭疼得厲害。本來就不需人來探望,你們還叽叽喳喳的,還不吵得璟哥哥頭更疼?璟哥哥不願意說,我就替他說了。你們真是煩人得很。”
周宥钰這話說出來,衆人又沉默一番。随即又是一番笑談。
“哎喲,真是開了眼了,前幾天還宋璟宋璟的叫喚,今日就喚起璟哥哥了。”
還有人模仿周宥钰的聲調:“璟哥哥——璟哥哥——”
這次便是氣紅了臉,周宥钰從椅子上站起來,指着那人的臉道:“雲峥,不要得寸進尺。”
蘭苕閣還真是首次這麼熱鬧。在旁看着的宋璟覺着,隻要不涉及自己,不讓自己說話,這倒是好看有趣得很。才這般想着,那邊周宥言卻說道:“方才見璟哥兒字寫得這般好,可是有哪位先生教授?”一聽周宥言說話,宋璟便頭疼得厲害。
至于他的事迹,那周宥言不是早就已經探查得清楚,此時還來問他做些什麼。實在心思難辨。此次他也不忍耐,直接稍微用手指撐了額頭,一副頭疼姿态。
他确實臉上有幾分病弱之氣,氣息短緩,帶有蒼白之相。然這般好的皮貌,與這病弱之氣相襯,卻多增幾分柔弱美感。還真是病憐憐惹人疼愛。
雲峥率先瞧見了,與周宥钰說道:“你還說我吵,你坐在你璟哥哥身邊,還如此大聲說話,要說吵,吵的自然還得是你。你瞧瞧,将你璟哥哥,都吵得犯頭疼了。”
一聽雲峥此言,周宥钰趕忙轉身而來。隻見宋璟撐着額頭,蹙眉,一副頭疼之狀。周宥钰說道:“可是頭疼?那我不說了。”言罷乖順地坐回位置上去。
目光順着宋璟這細瘦的頸,往下掠過衣襟,不禁又将目光落在他前襟去。隻想着不知那傷怎麼樣,無論如何,應當是會被宋璟察覺,隻是不知宋璟到底知不知曉昨日的荒唐事。他真——沒什麼顔面見人。
宋璟本是想要裝病,讓幾位出去便是,最主要是将那周宥言轟出去才好。沒想到話沒說出口,那邊沈聿禮說道:“我們輕些說話,小璟可能會舒服些。”
宋璟心道:“你們從我這處出去,我才會真正舒服些。”但到底這話不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