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總算如願,又清閑幾日。也無别的人前來叨擾,不過有些尋常的禮儀要做,其他不過是些小事。他也沒放心上。其餘傷都好了,那處之前被弄的,其實不過兩日也好了。
隻是天氣炎熱得很,宋璟早想尋個涼快的天氣出去,好好遊玩一番。新來的小厮觀宣,是個聰敏機靈的,一早就瞧出宋璟心思,長久見宋璟不動,便上前進言道:“璟哥兒想要出去玩,又覺得天氣炎熱,晚間去便好了。”
晚間去,那确實是夜風習習,涼爽暢快。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宋璟顧慮的,他說道:“周府向來過了亥時便不得出門,特别是府裡的哥兒姐兒們,更是看管嚴重。是不得有任何逾越的。要說這外出遊玩,隻是去短短時間,也不盡興,還不如找個涼快的日子,玩一整天,才能夠玩得暢快。”
周府的夜禁,是府内上下都知曉的事。宋璟得以在這周府安生好一段日子,是非也少,不過是因為周秉仁看重,還得了與府裡哥兒姐兒平起平坐的資格。
若是他犯了夜禁,必然是要受罰的。若是不受罰,他也隻能算是周府的外人,哪裡有什麼資格平起平坐呢。
短短的瞬間,宋璟思慮了這些,對這突然提起夜間遊玩的觀宣,多了幾分猶疑,隻是不知這觀宣提起這事,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樣一雙眼眸,便不動聲色直直凝望着觀宣去了。這觀宣若還是個多心思的,隻怕又不知到底是誰身邊的人過來的。
觀宣似乎尚未察覺宋璟已有警覺,隻是還是如此興緻勃勃與宋璟說道:“璟哥兒,我可不是要你去犯那夜禁。酉時太陽西斜,哥兒直接出門便可。要說這長京夏日,最好玩的是什麼,自然是夜間遊湖。長京的最大的洛安湖那是最熱鬧的。畫舫遊船應有盡有,即便是一艘獨人小舟,其中也擺盡食品茶飲,美味非常,極能果腹呢。府内是亥時夜禁,我們戌時末回來,也是來得及的,這兩個時辰,早已能将那洛安湖遊一圈過來了。此時正值盛夏,湖中蓮花朵朵,煞是好看,加之夜燈熒熒,更是美不勝收。”
宋璟瞧着他說得津津有味,便也沒打斷他。見他神色憧憬向往,眼睛裡也是晶亮一片。他本來就對遊湖感興趣,又聽觀宣這般描繪了一番,其實也是心動不已。
不過此番打量了觀宣,還是沒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奇怪之處了。甚至觀宣回想之後,又轉眸瞧着宋璟,笑着說道:“哥兒不是覺着,钰哥兒時不時過來,煩擾得很嘛,出去遊湖,還能躲兩個時辰。”
果然不愧是個極為機敏的,即便宋璟确實煩擾那周宥钰一有時間就往這裡過來,他卻從未在面上表露分毫。然被這小厮洞察得一清二楚,心中更是有了猜疑。
不知這觀宣,到底是誰的眼線,還是本身就是如此聰明機靈的。
若是别人的人,他到底還是将他處理了比較好,若是尚未有主,帶到跟前,讓他做事也不是不行。
他本不意弄這些心思,隻是上次家宴之事讓宋璟頗為忌憚,他知曉他在這周府一日,便是被衆人盯着一日。也不知哪一日,突然又出了事,要怪罪他宋璟的頭上來,還是需得有些防範。
之前的仆人,是來時大娘子挑來的,一個心高氣傲的,被周宥竹弄走了。其餘三個倒是老實,就是愚笨遲鈍,實在不是些好辦事的。不知這眼前的觀宣,到底——
于是這般,倒是讓宋璟起了夜間遊湖的心思。這遊湖之夜,注定不平凡。
宋璟對着眼前的觀宣,展露了一抹輕柔笑意,他說道:“我初來長京,不算熟悉,到底還是想要找個人帶我出去。既你說得那般詳細,想來是去過遊湖的了。”
觀宣說道:“少時與家人來過一次,便念念不忘至此,恐怕現在與當時頗為不同。哥兒還是另尋一人過去才好。”
聽觀宣此言,宋璟心下又疑,心道:“竟然不攜我同去,是有别的計劃,還是真心之言。”這般想着,随意試探了一句說道:“你說你少時至今都念念不忘,想來是許久都沒去過了,既你有經曆,你帶我去又有何妨?對了,你可會撐船。”
宋璟注意到,自己說這話時,觀宣眸色期盼,想來自己也是期待的。随後觀宣說道:“會的會的。從那一次之後,便喜歡遊船,回了老家之後,經常随祖父外出捕魚去,早已經學會了。”
宋璟說道:“那你同我去,不是還少了船夫的錢麼?租賃一艘獨舟,你我二人不就可以獨享兩個時辰的遊湖時光?”
這話一出,觀宣高興道:“哥兒說得是。這還能省船夫的這一筆錢,這船夫的費用,也是不小的。”
他答應得這樣快,宋璟卻又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是計謀還是真心。隻想着這人留在身邊,到底摸不清底細有些憂慮,還是借此機會直接摸透了才好。便計劃了日子,想要待酉時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