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衆人用完晚膳後,便各回各處,準備歇息一夜後,轉由梅十一娘領兵押解相關人犯回到扶風城審判定罪。
荀錦決意留在長慶縣等候舞陽長公主消息,便命扶風六衙役也跟着母親北上扶風。梅十一娘不放心女兒,便讓蘭音留下,從旁保護幾個小姑娘。
蘭音欣然允之。她可不隻想保護她們,還有件重要的事要辦。她雖退出江湖多年,可察言觀色的本事依舊,蘭隽與鐘離鸢算是不打不相識,不管按年歲還是輩分,蘭隽也當喚鐘離鸢一句“師姐”。蘭隽遲遲不喊,想來定是有點小性子的。她可以逼着蘭隽喊,可如此一來,蘭隽與鐘離鸢之間必生罅隙,她可不願瞧見她們心生不睦。
于是,蘭音與鐘離鸢聊完,便帶着鐘離鸢去了廚房。
忙活了半個時辰後,一股香甜味飄滿了整個縣衙小院。
荀錦本已睡下,可嗅到這個味道,她便猜到了一二,有戲不看,那可要錯過不少好時光的。她披了外裳起身,點燃了燈籠,便循着香味來到了後院。
小亭子裡,蘭隽坐在原處,一臉詫異地看着捧着點心的鐘離鸢。
鐘離鸢眯眼笑着,将點心放下後,極為自然地坐到蘭隽身邊:“師姑說,你最喜歡吃這種米糕。”
蘭隽确實喜歡,可鐘離鸢突然示好,她隻覺不自在:“有事?”
鐘離鸢搖頭。
“阿娘讓你來的?”
鐘離鸢再搖頭。
蘭隽愕然,阿娘肯定就在附近,她也不好駁了阿娘的好意,便開始打發鐘離鸢:“我一會兒吃,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鐘離鸢笑道:“不成!師姑說,讓我陪着你吃完。”
蘭隽這下是真的腦殼疼了,一個黑心大小姐已經夠讓她應付了,如今還多了一個小師姐,往後的日子隻怕不好過了。
“給。”鐘離鸢親手拿起一個,喂了過去。
蘭隽鮮少與誰這般親近,除了大小姐,她幾乎是惶惑地往後縮了縮,正色道:“我有手!”
不遠處,荀錦瞧見這一幕,忍不住笑出聲來。
蘭隽赧然,連忙起身道:“大小姐,你怎的還不睡?”
荀錦提燈走了過來,将燈籠放在亭子邊上後,便拉着蘭隽一起坐下,盯着米糕道:“蘭大娘的米糕做得可好吃的,你若不想吃,我可一個人全吃了!”說着,她便準備動手拿米糕。
鐘離鸢急忙捂住米糕道:“不成!不成!大小姐你若想吃,我可以讓師姑教我再做一次給你,可今晚的這盤,都是小師妹的!”
荀錦故作嫌棄:“她呀?若是真想吃,早就動手了。”
“誰說我不想吃!”蘭隽反駁。
荀錦挑眉,繼續挑釁:“那你吃一個我瞧瞧?”
“吃就吃!”蘭隽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後,恍然瞪眼,“你使詐!”
“小清臣,你還沒習慣麼?”荀錦好整以暇,杵着腮得意地笑着。萬幸她不是小狐妖,否則這會兒定會九條尾巴都翹上天!
這咬都咬了,若不吃完,隻怕這兩人不會罷休。
蘭隽心一橫,便狠狠地吃了起來。
鐘離鸢驚瞪雙眸,荀錦悄悄揪了揪她的衣袖,向她投來一個眼色。鐘離鸢啞然失笑,原來得這般“對付”蘭隽。
萬幸米糕隻有四塊,每一塊也不算大,蘭隽很快便将米糕掃蕩幹淨。
“吃完了!謝謝!”蘭隽僵硬地應聲。
鐘離鸢可不走:“我還有話要說。”
荀錦好奇地看向她。
鐘離鸢繼續道:“我知道,你我雖有淵源,卻還算不得朋友。”她言辭懇切,真誠地看着蘭隽:“先前是我助纣為虐,我知錯!那日在義莊偷襲你們,我當與你們道歉。”說着,她起身對着荀錦與蘭隽重重一拜。
蘭隽沒想到鐘離鸢竟是這樣的性子。
荀錦卻已猜到這些話到底是誰教的她。
先禮後兵,可立于不敗之地。小清臣這人,看着冷硬,其實吃軟不吃硬,心腸軟得很。她就是憑着這點,才能反複拿捏她。
鐘離鸢笑道:“你我本是同門,照理,你确實應該喚我師姐。但是,我武功不如你,還是你的手下敗将,你喊我師姐,我反而受之有愧。”
蘭隽欲言又止,這幾句話下來,她舒爽極了。
“不若這樣,因為我年長你們數月,平日你就喚我阿姐。等我哪天武功精進,我自會與你約戰,我若勝了你,你再喚我師姐,如何?”鐘離鸢建議。
話都說到這裡了,蘭隽豈有反對的理由?她當即點頭:“好!”蘭隽其實骨子裡有幾分自傲,以鐘離鸢的鞭法,即便給她再練十年,也不見得是她的對手。
鐘離鸢大喜,看向荀錦:“大小姐,你做個見證!”
“好呀。”荀錦竊笑,确實,鐘離鸢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是小清臣的對手,但是,如此一來,小清臣可要喊她阿姐喊一輩子了。
師姐哪有阿姐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