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到了婚禮的前一天。
連州早早的帶着顧時欲回到鬼域,去父母的卧房。
顧時欲蹲在地上,在一米左右的範圍裡,用朱砂畫着連州熟悉但不懂的法陣,動作娴熟。
已經接手顧氏集團幾個月的小顧總,雖然異常忙碌,但對于天師這個職業,并沒有放棄的打算。
以前是因為他喜歡煉制傀儡,現在是因為他有個厲鬼老婆。
連州站在一旁,眼底是比一旁燭火更耀眼的光亮,他手裡拿着那本術法書,随意翻看掩飾自己過于緊張的心情,忽然他看到了什麼,動作一頓。
“這張紙,你一開始就放在這一頁?”
顧時欲聞聲擡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屋裡光線不太好,他發現連州似乎臉是黑着的。
心裡咯噔一聲,刹那間,大腦飛速運轉,回憶自己最近做過的錯事。唯一的可能,是他放在床邊抽屜裡的情.趣手铐被發現了。
但這時候才算賬顯然不符合連州的性格,但也不排除是因為緊張中無暇顧及所以忘了這件事,顧時欲鎮定開口,“是,怎麼了?”
他說完看似低頭繼續手中的動作,有條不紊,實則餘光一直落在連州身上。
一想到自己當初從第一頁開始研究看不懂的文字,研究與厲鬼相克的術法,連州臉色就仿佛便秘一般,但好面子的他又不願将這件事說出來,隻能憋屈道:“無事。”
手铐保住了,顧時欲心中慶幸,松了口氣,而後不可避免對此有些歎氣。
他家古闆的小公子,武力值超強,床上的情.趣Play雖然喜歡卻絕對不允許他做第二次,自從上次他在酒吧用領帶綁了連州的手,此類玩法就徹底被杜絕了。
他心癢了好久,手铐才剛買回來一天。
連州落在陣法上的目光殷切期盼,顧時欲加快動作,随着最後一筆的落下,這個承載連州無數期盼的陣法終于完成。
血紅色的陣法呈十分标準的圓形,靠近圓圈邊緣的内裡,八個方位畫着連州熟悉的召魂符,其餘部分由密密麻麻他看不懂的字體和符号填充。
整個陣法,血糊糊的一片。
這種逆天的術法之所以存在千年乃至萬年卻淪落到隻有一本破爛的古書記載,似乎原因很明顯。
它的篩選條件太過嚴格,不僅要求使用術法的天師能夠懂得這幾乎已經失傳的文字,還要求天師在陣法上有極高的造詣。
光有造詣也是不行的,還要有天賦。
沒有圖形參考,天師就隻能從極少的文字中提煉出如何畫陣,還不能有一絲錯漏,這無疑又增加了難度。
顧時欲卻像是早就掌握了這些,整個過程沒有一絲滞澀感,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用書反複确認。
即使這樣,過于複雜古老的陣法也耗費了他大量精力,足足畫了有半小時,站起身時眼前也有些眩暈。
連州及時扶住身形不穩的顧時欲,眼底藏着擔憂。
“我沒事,就是蹲的時間有點久,頭發暈。”
這樣逞強難掩虛弱的語氣令連州更加緊張,可顧時欲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擺明了是不想讓他看見蒼白的臉色。
被顧時欲依靠着,連州心中愧疚,站在原地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顧時欲真的是臉色蒼白嗎?
答案當然不是。
别說畫一個這樣的陣法,就是再畫十個,對他來說也是輕而易舉,顧時欲眸中像是有一團濃重的黑霧,怎麼也化不開,這讓他本就冷硬的臉龐顯得無比陰沉。
他當然不敢讓連州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因為像極了地獄中不擇手段爬出來的惡鬼。
在他極力克制逐漸猙獰的表情時,忽然,不輕不重的力道從太陽穴傳來,很好的緩解了大腦的脹痛。
顧時欲閉眼,嗅着鼻尖淡淡的梅香,沉默半晌後長長歎了口氣。
是他魔怔了。
這是州州的至親之人,不是什麼毫無相關的外人,州州想念了這麼久,太在乎實屬正常,他不該因此産生嫉妒。
道理是這麼講,可顧時欲忍不住用陰暗的想法來安慰自己。
他心道,沒關系,他們隻能陪州州兩天,而他還能跟州州在一起至少一輩子,是他赢了。
雖然想法不好,但他切切實實從中得到了這幾天被忽視的慰藉。
連州一直重複按揉太陽穴的生疏動作,直到顧時欲主動将他細白修長的手指放在手裡,他才有空端詳顧時欲的臉色,看到面色還算紅潤,這才松了口氣。
晚一點不如早一點,顧時欲牽着連州帶他站在陣法正中央,自己則随後站在圓圈外面正北方向,一切準備就緒,他集中注意力開始默念術法。
随着出現的淡淡紅光,兩道身影忽明忽暗忽然顯現,不過片刻,魂魄便有了實體。
看着眼前異常熟悉又陌生的兩人,連州熱淚盈眶,激動的上前撲進父母的懷抱,喊道:“爹!娘!”
顧時欲不動聲色從房間裡出去,将空間留給久别重逢的三人。
他守在外面,沒有離太遠,心中有淡淡的疑惑。陣法非常成功,為什麼出現的隻有嶽父嶽母?
屋裡的連州也有同樣的疑惑,不安地看向母親,問道:“大哥呢?”
連母依舊是那個從前雍容華貴的夫人,容貌維持在四十多歲,穿着一身深綠色的華袍,風采依舊,聞言疼惜的摸了摸連州消瘦的側臉,柔聲解釋。
“你大哥沒事,他如今在地府判官手下當差,任務繁忙,要晚些時候才能來見你。”
原來是這樣,兄長果然一如既往的優秀。連州小聲抱怨,但又有些緊張,“地府辦事效率那麼慢,大哥哪有那麼忙,不會是不想見我吧?”
“你這孩子!”連母輕拍了他一下,道:“你大哥怎會不想見你,他為地府辦事,就是為了能多攢些功勞好能見到你。”
說着她忍不住笑了,眼中帶淚道:“哪成想,差事還沒辦足,你倒先想辦法與我們見面了。”
聞言連州擰着的眉舒展,難掩高興,随即開始不滿,“一千多年,再大的功勞也攢下了,地府莫不是想把大哥扣下!”
連父重重的拍了兩下連州的肩膀,解釋道:“凡間一年,地府一日。”
身為嚴父,他向來不苟言笑,如今看向次子的眼中隻有慈愛和心疼,再無往日半分的嚴肅。
他們在地府隻等了三年,而人間卻是過了一千多年。
連州卻覺得沒什麼,反而很慶幸,隻輕聲道:“真好……”
話題有些沉重,連母适時轉移大家注意,笑道:“州兒,你大哥說你在人間已經成婚了,不讓爹娘見一見嗎?”
大哥怎麼知道的?連州心裡忐忑,在爹娘的期待中,将顧時欲大緻介紹了下,包括他是男子,還是個天師。
“人你們見過了……”連州本來是心虛的,可爹娘似乎沒有受很大刺激,于是他又理直氣壯将顧時欲胡亂誇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