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行舟皺眉,臉色微冷,但還是盡量語氣正常道:“和朋友一起。”
朋友?一起看電影手搭在一起的朋友嗎?祁陽隻覺心肺都要燒起來,“哪個朋友?是不是你那個居心叵測的上司!”
聞言喬行舟眼神也無聲冷了幾分,話中暗含警告:“祁陽……”
此言一出,祁陽就像被點着的炮仗,瞬間炸了起來,“我說的難道不對?!”
“哪個上司閑着沒事去跟下屬做朋友,還夜晚一起去看電影!手都快握一起了,你不是說他知道你有男朋友,這不是居心叵測是什麼?!”
“難道非要讓我看到你們十指相扣才算嗎?”
“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行舟,但這個姓樓的,肯定對你不懷好意,他就是個——”
哪怕生氣,喬行舟還是快速抓住了争吵中的關鍵點,打斷祁陽的“施法”,冷靜開口:“你是怎麼知道的,看電影,還有‘手都快握一起’這樣的結論。”
祁陽咬牙切齒,“有人給我發了你們在電影院的照片,你猜猜是誰發的?”
那張照片背景漆黑,唯二清晰的就是皮膚白皙、側臉也依舊精緻的男人,和兩隻大小不同、骨節粗細對比分明的手卻緊挨着,放在椅子扶手上。
昏暗的環境仿佛是某種催化劑,無聲的暧昧比任何親密舉動更令人血脈噴張。
祁陽甯願看到的是兩人接吻的照片,哪怕是上床也可以。
至少他能确認照片是假的,而不是通過似是而非的暧昧畫面判斷兩人的關系進展。
但無論如何,他可是行舟的男朋友!
照片拍攝的角度那樣明顯,挑釁意味不然而喻,祁陽都不明白這人是怎麼敢的。
一個還沒上位的小三,居然來挑釁正宮,當他是紙糊的嗎?!
喬行舟為祁陽的笃定感到頭疼,好友根本就不是gay,對他也沒有友情之外的感情,他先前在C市出差時已經跟誤會的男友在微信上解釋過。
原以為誤會解釋清楚就沒什麼,結果祁陽再一次提起。
喬行舟壓下心裡升起的一點煩躁,平靜道:“你先把照片發我。”
憤懑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姓樓的敢發給我,怎麼可能留下證據!照片我點開看了就被銷毀,那個賬号也注銷了!”
聞言喬行舟桃花眼裡染上徹骨寒意,卻不是針對祁陽。
“照片的事我會去查。”似乎是感受到祁陽急着争論,不等他開口他繼續道:“是誰發給你的,我心裡有數。”
“但是祁陽,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我男朋友沒錯,瑾瑜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隻是朋友,我解釋過。你可以對他印象不好,但至少要有最起碼的尊重。”
想到男友的性子,他補充道:“哪怕隻是在我面前。還有,他有名字。”
一口一個姓樓的,未免太刺耳了些。
喬行舟對樓瑾瑜的維護和信任令祁陽心中發涼,他正欲就手機拍攝角度說些什麼,手機卻忽然跳出兩條陌生人的短信。
【隻會告狀,你是廢物嗎?】
【不過,看來你确實沒有把握抓緊他。】
簡短的兩句話,嘲諷語氣撲面而來,祁陽看到後大喘着粗氣,胸膛起伏不定,幾乎能透過手機看到對面男人令人憎惡的嚣張嘴臉。
于是剛剛被清冷聲音澆滅的火堆瞬間複燃,愈燃愈烈,俨然有成為熊熊大火的趨勢。
樓瑾瑜無疑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弓箭手,如利箭般的兩句話每一句都精準地刺在祁陽心窩上。
身為A大計算機專業的佼佼者,他最引以為傲的電腦技術,卻連複原一張照片都做不到,這樣的難堪是造成他今夜反應強烈的原因之一。
現實仿佛在無聲對他說:看,你什麼也比不過……
而且,樓瑾瑜能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成為喬行舟最好的朋友,祁陽怎會沒有危機感。
内心隐秘處最在意的兩件事,被人輕易拽到燈光下,并試圖打上失敗者的标簽。
是個人都不能容忍——
這封戰書,他接下了!
勝負欲被勾起,祁陽暗自咬牙,會失敗的到底是誰,尚未可知,樓瑾瑜憑什麼一副勝利者的嘴臉。
因為男友的好朋友濾鏡太重,又因為不願再被嘲笑“隻會告狀”,祁陽咽下想要說出的話,面對喬行舟嚴肅的“警告”,他壓抑道:“我知道了。”
喬行舟聽得出他的不情願,淡淡道:“嗯,沒事我挂了。”
祁陽不至于太傻,情敵是一回事,自己的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他深知關鍵在于男友,急聲道:“别!”
而後放軟了聲音,态度誠懇:“我錯了,以後我一定對他客氣。”隻在你面前對他客氣。
看我背地裡罵不罵他就完了!
祁陽的聲音如他本人長相一樣,透着陽光的味道,軟下來後雖然不能用低沉和磁性來形容,但給人的感覺乖乖的。
喬行舟低低“嗯”了一聲,明顯比剛才溫和許多。
聊了幾句日常,挂斷電話,擡眼看到樓瑾瑜正朝這邊走來,喬行舟與他對視一眼确認方向後,低頭在微信上發消息。
【怎麼樣,能複原嗎?】
對面是他托朋友找的專業人員,技術很高,在C市幫他複原酒吧的監控錄像。
原本喬行舟不是特别着急,但現在他不得不重新估算變态的危險程度,越早将人抓到局子裡越好。
AAA烤串小張師傅:【很難,對方留下的病毒很難破解,需要時間。】
喬行舟希望盡快,話不多說,直接給對方銀行卡打了雙倍工資。
AAA烤串張師傅(加速版)秒回:【好的老闆,我一定盡力!】明天就把大師兄小師妹找過來一起幹!
樓瑾瑜被喬行舟剛才那一眼攝了心魂,清冷與淩厲的交織令他猶如直面随冷風飄蕩如刀片般鋒利的雪花。
劃出的傷口浸入冰涼水漬,微妙的疼痛感瞬間蔓延全身。
樓瑾瑜眸底深邃,嘴角微勾,搭在手臂上的黑色西裝外套微微下垂,遮掩了危險的弧度。
祁陽終究還是太嫩了……這樣的選擇不出他意料。
如果換做是他,此刻會做的一定是讓情敵消失在行舟面前,而不是像個中二少年一樣,幼稚的接下所謂的挑戰。
喬行舟一無所覺,看着幾乎和轉賬同步改變的名字沉默了一秒,收起手機。
兩人并排往停車場方向走,和之前在C市工作的那幾個夜晚一樣,喬行舟偶爾也會主動挑起話題。
按理說從電影院出來,應該聊剛才看的影片,但影片的題材有些敏感,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聊工作。
畢竟這個話題聊的最多。
樓瑾瑜接着話,卻緩緩皺起了眉。他不否認工作帶給他接近喬行舟的便利,但此刻弊端也顯現了出來。
除了工作,他們很少聊起其他話題。
生活環境不同造成共同話題缺乏是一方面,生活中的接觸太少又是另一方面。
這樣的現狀他能察覺出來,那對方呢?
樓瑾瑜側眸,落在喬行舟身上的目光一點點加深,神色也随路燈灑在頭頂的慘白光束,變得晦暗不明。
明明說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卻幾乎從不主動與他聊起工作之外的話題。
難道不是認定他會回首都,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想在生活上産生太多交集嗎?
還是說,友情比不過愛情,因為祁陽那個廢物介意,所以就要将他考慮在祁陽之後——
“考慮過去首都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