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楚、道不明的情愫不經意間悄然生長。
“江祈安,我想放這個花燈。”
“江祈安,我想吃糖葫蘆。”
“江祈安,這個兔子面具,好可愛哇。”
去往皇城的路上,江祈安陪窈窈看了很多之前未曾見到的風景,也認識了很多有趣的人。
關于這個如同火樹銀花般璀璨美麗的夜晚,窈窈隻記得書生淺色瞳孔中倒映的自己,最後化作萬千驚鴻融入心裡的某個地方。
一顫一顫。
她伸手輕輕地捂在胸前,她想,妖的心髒也會壞掉嗎?
離别的最後記憶是書生一手牽着馬繩,在夕陽的餘晖下用影子吻過少女的發梢。并約定來年春歸。
窈窈在千層山上每天掰着指頭數日子,等過了一個又一個春天。
最終等來的是他要與青洲祝姑娘成婚的消息。
十三再次找到窈窈時,看見的便是如此場景。
窈窈已經變回了她的本體,将自己紮根在化靈的山縫中,純白色的白玉蘭葉委委屈屈地朝中間聚攏。仿佛在尋求一種安全感。
...騙子。
少年眉宇清揚、挺鼻薄唇,看着窈窈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輕輕地用手指彈了彈她葉片上的露珠,白玉蘭的葉子因此而微微顫動。
“沒出息,怎麼被欺負成這樣。”
少年的嗓音明明是帶着調笑的冷調,卻讓窈窈一下子有了底氣。
“十三大王,他欺負我。”窈窈的聲音隐隐染上了哭腔,她化作了人形,偷偷将一不小心流出來的鼻涕泡抹在十三的衣服上。
随後又有些心虛地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他。
十三冷笑一聲,拿出帕子,幫她擦臉。
手指似是不經意間擦過窈窈敏感的耳垂,窈窈下意識蹭了蹭少年常年冰涼的掌心,結果又被冰的一激靈。
窈窈漂亮的杏眼微微瞪大,反應過來十三是在捉弄她,于是伸出手指在十三掌心畫圈圈,詛咒他。
她又仰起巴掌大的小臉,方便十三的擦拭。聽着一肚子壞水的十三給她出主意,“要不我們隐身下山去把他打一頓。”
窈窈搖頭,“不要。”
“那去買點瀉藥給他點顔色看看。”
窈窈還是搖頭。
十三一連提了幾個方案都被否定,咬了咬牙,用掌心輕輕拍了拍窈窈白淨的臉頰。似乎是在發洩他的不滿。
“你祈安哥哥都快跟别人跑了,還心疼着呢。”聲音像是從牙縫擠出來的。
窈窈覺得他實在是奇怪,沒搭理他,悶悶說了句:“我想去看看。”
雖然窈窈沒有明說,但十三還是懂了她的意思,好久才聽到他悶聲應好。
畢竟是新科狀元和洲主嫡長女,婚禮自是要盛大的多,大街小巷擺滿了紅色的裝飾品,紅妝十裡,人潮湧動,放眼望去整個青洲盡是紅綢錦色。喜慶的氣息撲面而來。
窈窈和十三隐匿在人群中看完了大緻流程,随後又隐身藏在了婚房。
新婦蓋着紅蓋頭端坐在朱紅色的床邊,喜袍款式繁複,處處透着精緻,裙擺鋪散開來,宛若盛開的的牡丹,美麗又華貴。
等了一會,穿着大紅婚袍的江祈安走了進來,眉眼疏朗,輕彎着眼尾,溫潤儒雅。
隻見他逐漸走近床榻,安撫性地握住了新婦的手,動作溫柔而克制,随後緩慢地挑起紅蓋頭。
窈窈好奇地探頭,想知道令江祈安鐘情的女子到底長什麼樣。
就這一眼,卻讓屋子裡的所有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蓋頭之下,赫然是一張和窈窈一模一樣的臉,不同的是,那張臉施了粉黛,看起來更為精緻一點,眼含春波,神情羞澀,舉手投足間是名門貴女特有的婉約。
窈窈的神色比祝小姐的婚服還複雜,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十三則一臉凝重地拉着窈窈離開。
與此同時,聽遙也跟着回到了千層山。這段時間,她像遊魂一樣鎖定在窈窈的周圍,通過零星的片段了解着這個故事。
在看到祝姑娘和窈窈一樣的容顔後,一個可怕的猜想忽的湧上了心頭。
十三接下來的舉動,也仿佛在印證着她的猜想。
回到千層山後,十三将自己的本命妖丹給了窈窈,并在告訴窈窈他要閉關,讓她在此期間不要離開千層山。
聽遙閉了閉眼睛,在這一刻突然有種已知故事結局的無力感。
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所以也不可能有妖化形後相貌是凡人的複制粘貼。
除非是有人刻意為之。
所以說窈窈的化形,根本就不是什麼狗屁的仙君賜緣,而是有針對性的替他人擋災。
但能施展此術的蠱修早在仙魔大戰時為了抵禦魔族入侵以身飼蠱,滅族了。
...所以到底是誰在操縱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