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所處過去時空時,所作所為都可能幹預到未來。當時間線交疊,一起就有了解釋。
所以,日記中發生的事情明明是至少三百年前發生的了,而王西的骨齡卻是在三百年内。
背後的人正是通過這個陣法,源源不斷地向各大宗門提供偷換了靈根的修士,滲透修真界,并且以替換或是特殊方法提升靈智,滲透凡界官場。
隻是以她目前的實力,還無法破解這個陣法。
【檢測到世界線混亂,宿主是否進行修正型畫餅判定,回歸正确世界線?】
“是。不久世界線将會成功融合。”
【畫餅判定中...世界線融合中...】
王家村的故事也讓她認識到,目前修真界的矛盾似乎不隻是簡單的種族之間的矛盾,同種族之間,似乎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而思想碰撞而問題重重。
她的主線任務任重而道遠,這一切似乎才剛剛開始。
聽遙低垂着眼睫,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情緒。她隻是沉默地将日記中夾着的幾朵幹枯的花拿了出來,放入芥子袋。
她想,她們是值得歌頌的勇者。世界因有她們這樣的存在才會開出鮮豔的花朵。
聽遙現在來到的是他們打出的,與外面世界線相對的結局。
她剛到的時候就看過了,村中荒無人煙,灰塵堆了很厚一層,似乎很久沒人來過了。她舉着照明燈走到了陳雲裳當初帶着她走過的院子。
翻到書房裡的一本日記,才明晰了一切。
隻是...方姓?若是修真界中的大姓,那便隻有藥堂谷了,又是藥堂谷,所以這一切會與藥堂谷有關嗎?
她壓下心中的萬千思緒,決定先去找謝逢臣彙合。
但聲聽斷掉的信号依舊沒有恢複,她捏碎的幾張傳聲符也沒有動靜。
按理說,他們進的應該是同一個時間線,這裡找不到他,隻能說,村子裡還有什麼她沒發現的隐藏空間。
對了...神廟。
聽遙指尖微動,甩出蓮扇,踩在上面,淩空朝神廟的方向飛去。象牙色的月衫經風被吹得翻飛。勾出清冷的弧度。
她剛踏入神廟,推開院門,是空空如也的一片荒涼。原本處于正中央的兩座神像都消失不見了。
朱唇皓齒的少女忽的從柱子後探出頭來,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嗓音甜軟:“你可以帶我出去嗎?”
聽遙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之前右邊神像刻畫出來的少女。
她袖中的手指捏碎了一張傳聲符,随後在蓮扇上貼了一張隐匿符,讓它在周身晃動着布陣,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地與她周旋,“我要怎樣才可以帶你出去?”
少女歪着腦袋,想了想,有些無趣地開口:“砸碎神像。”
...砸碎神像?他們難道還沒有成功毀掉神像?
随後,沈聽鶴長身玉立的身影出現在了神廟。
看見聽遙的時候,他疏淡的眉目有了片刻的楞然,有些不确定地開口,“...公主?”
聽遙看着明顯年輕了許多的國師,朝他颔首,詢問:“國師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沈聽鶴卻沒再回答聽遙,而是将視線轉向了柱子後面的少女,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像是裹挾了初春的溫度。
“阿栀,過來。”明明是呼喚的聲調,卻像是一種不容拒絕的陳述。
被喚作阿栀的少女搖了搖頭,面露疑惑,“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猶豫着開口,“是你将我困在這裡的嗎?可以不可以放我出去呀?”
沈聽鶴緩緩朝她走了過去,阿栀卻像是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到了,一溜煙躲到了聽遙的背後,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眼眶紅紅地揪着她的衣角。
就在這時,隻聽嘭地一聲,院門被砸飛了,謝逢臣從塵土飛揚的暗處走來,月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紅色的發帶顯眼而張揚,隐在夜色中,漆黑的眼深而沉,透着明顯的煩躁。
看到謝逢臣的那一刻,聽遙清眸微轉,似乎有細碎的光點在其中亮了一下。
她直接毫不猶豫地啟動了自己剛剛布下的簡易傳送陣,準備跑路了。順手丢給他一張符紙。
跑路前,她纖柔的唇輕輕張合,無聲開口:“加油哦。”随後直接消失在原地。
她再次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叫上這個時間線的謝逢臣、甯春願、明淨,四人直奔廟堂。祭祀日是輪回的關鍵,他們隻能在祭祀日前摧毀神像,否則一切将又會陷入混亂時間線的輪回。
她之前想的或許有誤,時間性陣法,一定會有一個瞄點,而這個陣法的瞄點是祭祀日,但它的情況又有些複雜,必須要有不同世界線的人同時砸碎神像才能破陣。
所以他們必須要失敗一次,但失敗也就意味着他們進入了下一個時空,無法回到上一個節點砸碎神像,幸好她在藏書閣剛好看了點關于時間性的陣法。
難怪之前前來查探的,無一人帶回消息。
聽遙剛砸碎一個神像,村民們就提着燈籠前赴後繼地趕過來阻止他們,不過就陳雲裳的日記來看,他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涼的不能再涼了。
而且就他們的所作所為來說,實在也是可惡。所以他們阻攔地毫無心理負擔。
忽的,一道淺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過,氣勢如虹的長劍直貫長空,帶着灼意明顯,直直插入神像,将剩下一座神像劈成兩半。
塵土飛揚間,天地都崩裂,
再一睜眼,天光大亮。
聽遙輕輕擡眼,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他們進村的山谷入口,而王家村幾個字和通往村子的路口直接消失不見了。
“原是關山月的小友。在下滄浪劍派周洄之,幸會,幸會。”拿着拂塵的青年在聽遙轉過身後拱手開口,語氣有禮卻不顯疏離。把握地十分到位。
他的身後還跟了幾個穿着滄浪劍派淺藍色服飾的小弟子,袖袍處銀線精緻,勾勒出象征着滄浪劍宗親傳弟子身份的浪花朵朵。
聽遙唇角微掀,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原是滄浪劍派的師兄,多謝。剛剛那一劍是來自你們嗎?”
周洄之搖了搖頭,“非也,非也。那是我們劍派的小師妹封在符紙中的招式。在下同師弟師妹們出來曆練,剛見那邊陰氣很重,就順手丢了過去。”
他們又寒暄了幾句,周洄之就帶着一衆小弟子先行離開了。
有人離開前似是不經意地瞥了聽遙一眼,走遠後輕哼一聲,嘲弄開口:“不過築基修為,就算是僥幸拜入關山月又如何,我一隻手都能壓死她,周師兄何故那麼客氣?”
周洄之手裡撚着拂塵,笑而不語。
能以築基之境在元嬰陣法中毫發無傷的,又怎會是什麼泛泛之輩?
不過周洄之顯然并不打算告訴雲惜。
雲師妹向來以滄浪純種血脈自傲,最是看不起如謝師妹等從凡界來的修士,這種狀态他熟悉,經中域論道捶打一番就好了。
聽遙忽的感覺後背一重,原是謝逢臣從陣法中出來了。
此刻正靠在她的背後,微彎着腰,将頭蹭在她的頸邊,紅色的發帶早就不知所蹤,眼皮微阖,碎發輕軟,帶着癢意,剮蹭在她的臉頰。
将塵土也也剮蹭在了她的臉上。
聽遙不覺間,打了個噴嚏。狐疑地偏過頭,看他。似乎在思考謝逢臣在心裡罵她的可能性。
不過想到剛剛把他一人丢在陣法中心,聽遙的心裡還是有些虛的,雖然自己也把萬師姐給她的符紙丢給了謝逢臣。
但非靈陣師進入陣法中心自然是十分兇險的,稍微走錯一步,就會深陷環環相扣的陣法。
這就是靈陣師的可怕,即使剛剛的陣法也不過是元嬰階段,但這是天品時間性陣法,元嬰及以上的靈陣師在此越級殺人簡直易如反掌。
她見謝逢臣半天都沒什麼反應,就叫了一聲:“謝師兄?”随後搖了搖頭,謝逢臣的腦袋也随着她的動作而左右搖晃。
看起來有點可愛,她又叫了幾聲,“謝師兄?謝狗崽?謝嬌嬌?”
眼往下一掃,是他用力捏着符紙的指尖。
聽遙怔住了,這是萬師姐給的符紙,他沒用?那是純靠着自己的身體從陣中心的劍氣中走出來的?
謝逢臣忽的睜開了眸子,下意識推了推靠着自己的東西,站直了身子。
被推地一個踉跄,用完就扔的聽遙:“...?”
謝逢臣臉上還沾着灰塵,沒什麼表情,臉色是那種靈力透支後的蒼白,這聽遙熟。
神色恹恹有點提不起興趣的樣子。但從表面來看,他應該是沒受什麼傷的。
謝逢臣被聽遙盯得不明所以,難得沒有嗆她,遲疑開口:“你眼睛抽了?”
聽遙:“???”他這用完就扔,還喜歡忘的毛病誰慣的?
謝逢臣換了個地方站立,随後召出雲舟,走了上去。
她也跟着走了上去。心中總感覺很奇怪,就像是快要被梳理清晰的線索在這一刻硬生生地斷掉了。其他的零碎線索怎麼也練不成一條線。
那位被稱作阿栀的少女明顯是已經死了,沈聽鶴應該是想複活她的,可這跟靈根還有官場之間有着什麼聯系?
如果是滲透這片大陸,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為了馴服?
找不到别的線索,聽遙隻能暫時壓下心間亂成一團的疑問,先回關山月。
“任務沒了。”謝逢臣說着順手又給雲舟丢了幾顆上品靈石,加快雲舟行駛的速度。
聽遙啊了一聲,打開聲聽,一看,果然,這個任務直接從宗門任務那一欄消失了,像是從沒出現過。
随後聲聽中彈出來了很多消息,其中一馬當先的還得是喬汀。
當她點開山月之光的群聊時,發現喬汀為了彰顯他們深厚的情誼,已經替她和謝逢臣買好了棺材。
聽遙将這條消息在謝逢臣的眼前也晃了晃。聽遙見謝逢臣隻是撩了撩眼皮,以為他隻是不在意,就自顧自打字回複去了。
直到回到宗門後的某一天,喬汀的洞府前擺了一堆五顔六色的棺材,怎麼移也移不走,并且一看見喬汀就會叫時,聽遙才再次審視謝逢臣的記仇。
[聽遙:師兄,比起棺材我更想要靈石@喬汀]
[喬汀:什麼什麼?師妹你沒事?你這命居然比大小姐的牙還硬。]
[聽遙:?]
[萬熙甯:師妹,你的本命燈在此期間明滅了三次。]
[黎穗:?@喬汀你又在狗言狗語些什麼?]
回宗門後,聽遙将他們的見聞,事無巨細地轉述給了幾位長老及謝明燭。真相究竟如何,他們自有定奪。
這次說是查,也沒查出來什麼,就是不知道,如王家村這般的地方,修真界到底還有多少個。
聽遙又去了關山月的最高峰,從芥子袋中拿出了幾朵幹枯的花,捏碎了幾張轉生符,看着掌心的枯花變成了種子。
她蹲下身子,拿出小鏟子,将她們種在關山月的最高峰,這裡往下俯瞰,可以看到王家村外很多有趣的事情。
她們并沒有被困在陣法中,所以是有來生的,雖然不清楚地府的轉生規則,但聽遙還是真誠地祝願。
祝願來生的她們可以永遠明媚而熱烈,擁有向陽的自由。
聽遙站在山尖,深吸了一口氣,此時距離中域論道還差一年,距離她重生歸來也已經過了一年。
她望向入青雲的方向,眸光深遠。那距離她重持長劍還有多久呢?
她的境界似乎有了松動,不過片刻,聽遙就将它壓了下去,她現在還沒學會怎麼将星鬥盤收放自如,靈陣師劫雷的動靜太大了,她沒辦法解釋。
結丹更重要的是根基,縱使天賦卓絕,聽遙也并不覺得她才修煉一年多的金丹能和别人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比較。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她還是不要那麼早結丹的好。
剩下的一年,聽遙又恢複了她之前的作息,早出晚歸。
在她主修的幾門考核裡都拿了優,其他的除了伍長老人美心善給了良以外,其他的都是差,戚長老似乎還沒有從之前的炸丹事件中反應過來,直接給她打了極極極差。
五域的大能多,老油條,老陰比更多,隻要她動手的次數多了,總能發現不對勁。所以對于靈陣,聽遙學地更用心了。
靈陣師的書籍繁多又複雜,上一世的聽遙隻簡單地看了些基礎陣法和正道的陣法思路。基本可以做到一眼識陣。
但破陣還有些難度。這一世,她将重點放在了五行基礎陣法的推演上面。試圖通過布陣倒推破陣之法。
謝明燭在教她卦術的時候,偶爾也會給她布置一些關于靈陣師的任務,美曰其名,多多益善。
中域論道的前一月格外熱鬧。各宗門都在為此做準備。
這個階段,各大宗門,包括三千中小宗門都需要将參賽弟子的名額上報。而頂尖的幾大宗門則需要根據抽簽決定在哪個宗門比賽。并且抽長老制定規則。
天字榜一般來說都是在每次中域論道或者入青雲後才更新,所以此刻的中域論壇也格外熱鬧,帖子一個刷一個。
中域論壇各種野生戰力榜到處飄,也有人提前押注各大門派的親傳弟子,并都在猜測這一次的入青雲哪個宗門拿到的名額更多。
而在七宗一衆金丹及以上修為境界的親傳中,關山月聽遙的築基就顯得格外紮眼。
這不,沒過一會,就一條與此相關的帖子被頂了上來。
[不吃辟谷丹:驚!曾經的中域第一大宗門竟淪落至此。]
[不吃辟谷丹:大家都知道,作為曾經的中域第一宗,閉宗三百多年的關山月在前幾年卻突然招收了新弟子。]
[不吃辟谷丹:而且據我所知,當時招收内門弟子也不過二人,其中一人,時至今日還未結丹,此次中域論道,關山月是否會參加呢?還是會為了保全曾經的終于第一宗的名頭,像之前那樣棄賽?]
[你算吊毛:關山月參不參加,人家修為多高關你們屁事,一群人還是撒泡尿照照自己的修為吧,就會鹹吃蘿蔔淡操心。]
[修真界的高數:樓上這就不對了吧。關山月怎麼說也是曾經的第一大宗門,一舉一動當然都牽動着全修真界的心,我們關心關心怎麼了?]
這層帖子的回複格外熱鬧,說着說着竟吵了起來,都修真界了,大家罵人都挺兇的。
隻是罵着罵着,有人就發現帖子突然不見了。
此刻,被修真界許多人等着看笑話的主人公-----聽遙正翹着腿,吃着瓜,手裡滑着聲聽,為了維持論壇的和諧。
她一個順手,就将上面那條引戰帖子給舉報了。
這些日子,她說是懸梁刺股也不為過,上一世仗着劍道天賦摸魚的快樂,都在重生以來的日子裡狠狠地還了回去。
第二天,喬汀就帶着幾個師兄師姐,拿着新鮮出爐的野生版同期戰力排行榜,将聽遙、明淨、謝逢臣、甯春願四人聚在了一起,給他們開小班。
一行十來人圍在一起,喬汀站在中間,指着聲聽投影出的大屏幕,慢慢地分析。
“第一的話,有滄浪劍派那個無情劍修小師妹,咱就先别想了。”别說喬汀雖然平時看起來不着調,但在正事上還是有一套的。
聽遙也不是認為自己能拿第一,就是純粹地有些疑惑:“為什麼不能想第一,劍修很可怕嗎?”
隻見師兄師姐們,都不約而同将目光移向了聽遙,眸光中暗含着詫異和崇拜。
沒想到小師妹的胃口這麼大,居然想拿第一。這一想法,讓鹹魚的他們很欣慰。
說來慚愧,關山月自建宗以來,總體實力雖然一直穩居第一,親傳的實力甚至有時還斷層領先,但總是在中域論道上滑鐵盧。
關山月除去三百前年青瑤外,竟還真沒有人拿到過中域第一的頭銜。
喬汀翻了個白眼,直接了當地掐碎了他們的夢,“拜托,人家的修為已經到元嬰初期了,而且還是擅長越級對戰的劍修。”
“還修的是無情道!!!無情道什麼概念,就這麼說吧,天榜上有名的劍修,十個有七個都是無情道。”
“所以,咱們還是專注第三名吧,親。”
聽遙雖然好奇,但還是抿了抿唇,在等一個好心人幫她問,頭左右搖晃的間隙,剛好跟謝逢臣對上了視線,又很快移開。
“第二名怎麼了?”
喬汀聽着這一個個不省心的孩子的發問,就有些心累,扭頭一看,說話的是謝逢臣,喉間怼人的話被咽了下去。
“第二名是靈山史上唯一一個,血脈傳承接近開宗老祖的嫡系。”衆所周知,靈山禦靈師的天賦與血脈挂鈎,血脈越純,天賦越高。
接近開宗老祖,意味着百分百的血脈傳承。要知道上一個血脈傳承接近百分之八十的隻用了百年的時間就成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