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中沒人記得是誰先起了頭,于是衆人的目光順着沈驚棠的話,移到了江羨嶼的身上。
江羨嶼沒辯解,半蹲着身子在地下敲了敲。隻見一隻枯瘦到可見森森白骨的手從地下伸了出來,掌心向上攤開,是一顆回溯珠。
他将回溯珠抛至半空。
沈驚棠如何狗狗祟祟掏出毛茸茸并遞給江羨嶼的動作流暢地在上空循環播放。
沈驚棠:“?”你小子還真留了一手。倒是小看你了。
本就隻是半大的少年少女,一哄鬧劇後,大家的距離倒是拉進了不少。
對這三人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
江羨嶼:實力超衆的陰陽師,表面高冷,實則嘲諷力拉滿。
沈驚棠:不愛幹正事的音修。
聽遙:比音修和陰陽師靠譜的卦修。
聽遙和兩名藥堂谷丹修将芥子袋中解毒丹分給了衆人。
知道小師妹的志氣是拿第一後,幾個師兄師姐沒少塞好東西給她,而且都是以整瓶整把做單位的。
總結:重生以來,孩子就沒窮過。
不過這時,聽遙卻發現和靈田連接的界限邊緣隐隐有靈力波動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将破界而入。
沈驚棠和江羨嶼也在同一時刻擡眼,望了過去。
巨大的陰影覆蓋而下。
“讓開!”精緻的蓮扇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準确地擋在離得最近的一名修士前。
沈驚棠從芥子袋中摸出一把弩一樣的武器,瞄準了那名修士,白玉似的手指輕輕扣住按鈕,緩緩下壓。
“啊啊啊啊啊,我的頭發!!”
巴掌大的吸盤歪了一下,緊緊地吸附在那名修士的後腦勺,随着沈驚棠指尖的輕輕下壓,吸盤迅速地收縮,将那名修士拖拽了回來。
變故隻發生在瞬息之間,耳邊的慘叫聲讓剩下的人不禁頭皮一緊。
看清陰影的真容後,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完了,這下是真的要全埋一起了。”
那是一隻極為罕見的蛇形妖獸,身長數十丈,通體覆蓋着綠色的鱗片,在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長而有力的尾巴正靈活擺動着。
它吐着信子,紅寶石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尾巴下方,似乎在思索怎麼把他們一網打盡。
“那是碧磷毒蛟?這種變異妖獸怎麼還買一贈一?沒完沒了。”
“對啊,那玩意不是百年前作惡,被關山月青瑤一人一劍串成一串了嗎?”
它似乎極為享受這群修士恐懼的表情,眼珠子轉了半天,卻隻是晃着尾巴,沒什麼實質性的攻擊動作。
隻是當那抹娉婷身影出現在它視線裡時,它寶石般剔透的瞳孔像是地震般急劇收縮,變成一根根細密的針狀。
三百年前,碧磷峰。
短短半天,其上小宗門被滅門的消息在修真界傳了個遍。
關山月派其親傳青瑤前來查明情況。
聽遙記得那似乎是一個寒冬。彼時,她剛拔出靈山的鎮山劍,還沒來得及試。
初冬的新雪落了滿山,将哀鴻遍野覆蓋于千裡赤地。她行走于山野,隻覺無比凄涼。
山石滑落間,有陰陽師操縱着無盡的亡魂,阻擋她的去路。
少女手持玉劍青霜,肩脊挺直,淩霜一劍,橫掃而過,将萬千亡魂送入輪回。
隻一劍,霜雪千裡。
冬日初升,有光混合着細碎的雪籽落在她身上,将那眼襯得愈發清亮。
随身攜帶的玉石将這一幕記錄在冊。
少年意氣,何等風發。
玉劍狐狸面,橫掃千人軍,說的就是當時的聽遙。
以至于,時隔多年,關山月青瑤這個名字依舊耳熟能詳。
隻是沒人想到,那樣一個冰雕玉砌的人會被邪念侵蝕,從骨子裡開始腐爛。
那隻蛇獸聽遙有印象,純粹就是個倒黴蛋,想趁機偷吃點内髒,卻又剛好見到聽遙揮劍的那一幕,逃跑動靜太大,被其他宗門誤認為元兇,緝拿。
于是傳出了妖獸屠宗的傳言。
不過到最後也沒找到那名與聽遙交手的陰陽師。聽遙有心去查,卻總會受到莫名的阻礙。
那件事最終就與妖獸挂鈎,不了了之。
隻是,沒想到會在這再次見到那隻妖獸。
碧磷毒蛟猛震一下,發出震天的咆哮,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道綠色的毒液。
一張張泛着金光的黃色符紙将江羨嶼萦繞,他迅速咬破手指,将穴滴在符紙上。
瞬間,符紙燃燒起來,化為一隻火鳥,展翅飛翔,熊熊火焰随着一聲鳴叫将毒液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