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可水珠不會順着她的眼睫墜落。
她想起來了,她在一本書中看到過結局。
書中仙魔大戰之際,巫族有人串通魔族,為十九方洲及殷都帶來了不可估計的後果。
于是出于愧疚,巫族最後在她的帶領下以身飼蠱保全了殷都。
這一次,她按照巫族秘術以生命為代價,與另一個時空的人做了交易,他們承諾會保全巫族。
現在仙魔大戰結束了,巫族沒有滅族。所以她也該消失了。
她手腕上的銀镯子随着她的消失,墜在地上,雨水四濺。
沒人注意到,七宗首座有人的視線在那名巫族少女出現的那一刻就緊緊黏在了她身上,手指緊緊攥着另一隻腕間一模一樣的銀镯子,指尖用力到泛白。
聽遙等人也随着銀镯子墜落時清脆的一聲響被傳回了驚鹭峰。
[勇敢的少女/年們,恭喜你們成功通過第三關的考驗。守城之戰的分值正在結算中,諸位可先跟随昆侖執法堂弟子,前往雲塔恢複神識。]
台下,越清渡在沈驚棠的提示下将還沒下注,準備投給聽遙的人給忽悠走了。
參加第三關的修士跟随者昆侖大弟子穆郯離去,但七宗首座卻沒有人動,像是在等着什麼人一樣。
咕咕。
白鴿的聲音輕柔而溫和。在驚鹭峰回響。
“是神殿來人了。”有見過世面的人小聲提醒。
果不然,一排排潔白的鴿子從高天際緩慢飛來,面容清秀莊重的神殿侍從一身白色長袍,腰間是一把銀色的長劍,劍身的獨特符文更加坐實了他背後是神殿的身份。
他微彎着身子,行了一個禮,從白鴿圍着的中央拿出一塊銀色的令牌。
“神殿有令,禁制議論靈陣師的事情。”
令牌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化成了細碎的星點,揚揚灑下,落在每個人的身上。
透過聲聽也落在了凡界、七宗...每個通過聲聽觀看此次比賽的人的身上。
修為等級沒達到煉虛境的修士,則直接被抹去了這一記憶。
場下有人茫然擡頭,“這是發生了什麼?”
在神殿侍從走後,其餘六宗都将視線不約而同放在了謝明燭身上。
“仙人這徒弟果真夠得上天字榜第一這個名号,連神殿都有所偏向。”昆侖有長老陰陽怪氣。
“入道不過兩年,仙人還是要多注意,可别是修了什麼旁門左道,成為上一個天字榜第一就不好了。”
今年收的弟子資質都格外不錯,各宗本來都勝券在握,想着起碼還有關山月墊底,哪成想這事态發展竟和三百年前出奇地吻合?
護短是關山月的傳統。
就連一向古闆的小老頭,陶長老都忍不住皺了皺眉:“事關靈陣師,諸位就算是再小家子氣,也改收一收了。”
“何況我們關山月是隐了,不是死了。當着面就别打我們小弟子的主意了。”
一向花枝招展的青年也收斂了笑容:“戚某說話一向難聽,就不說了。但關山月聽遙,你們動不得。”
“戚月如你這說的什麼話....”
七宗之間明争暗鬥,枉死的弟子不在少數,隻是大家通常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戚長老将此拿到台面上來說。
這邊明潮洶湧,剛剛結束第三關的少年們一改第三關中的壓抑,活躍多了。
“你剛剛是不是打算自己獻祭?”謝逢臣的嗓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起伏,漆黑的眼眸卻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細看似乎還氤氲着一層淺淺的霧氣。
仿佛她若是能說出來一個是字,那霧氣就能化作實體,從他眸中溢出。
聽遙莫名生出一種被看穿了心思的心虛,她裝作很忙地摸了下鼻子,“...沒有。”
但謝逢臣知道,如果他的記憶沒有恢複,如果他還不知道這個陣法,聽遙是真的可以悄無聲息地一個人撐起整個陣法。
然後達成,隻有她消失的he結局。
她總是這樣,什麼時刻都會下意識地将别人護在身後,而很少顧慮自己。
聽遙下意識就勾住了他的衣角,晃了晃,長睫下的那雙雪眸經過雨水的濯洗更加清透,輕笑着看他,動作熟稔地像是已經做過無數次。
她似乎也被自己這個動作驚到了,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後,開始試圖偷換概念:“就算真的死在了那裡,出來後依舊是安然無恙,不是嗎?”
“況且...我早就知道出來後一切都會恢複原樣了。”
謝逢臣垂下眼眸,盯着剛剛被聽遙勾過的衣角,唇線抿成鋒利的直線,乖順地嗯了一聲。
她不知道的,她隻是在賭,但顯然她賭赢了。
她在賭系統給她的主線任務既然是拯救修真界,就不會讓她如此輕易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