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當然知道。若不是沒有别的辦法,她斷然不會出此下策。
現今唯有一賭。
就賭她重塑元嬰的速度可以趕上元嬰消亡的速度。賭經脈重塑的速度可以趕上經脈斷裂的速度。
她既能凝練元嬰,便也可毀了她再塑。
血魔喃喃:“瘋子……真是個瘋子。”
——不過聽遙還沒來得及完全實施這項計劃就被阻止了。
少女瓷白脖頸上挂着的項鍊像是脫離了引力,輕微懸浮,在瞬間散發出五顔六色的光芒。
将她周身的靈力波動都撫平,阻止了她近乎自毀的行為,血魔的魔氣不再瘋了般湧向聽遙,就連原本纏繞在她全身的血霧似的絲線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血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波及,一下子飛出去了好幾米,半跪着吐出一口黑色的黏膩液體。熟悉的氣息讓他頓時臉色大變,頭顱低垂,看不清神色。
聽遙垂眼,帶着探究的視線落在脫離她頸邊的項鍊上。
...明明款式和價格在凡界都是再普通不過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縷黑色的魔氣從水晶色的項鍊中如青煙般傾瀉而出,楚楚身姿逐漸清晰。
“...尊主。”血魔颔首道。
聽遙:“???”
魔族尊主?那不是魔君?即使黑影的面容還沒完全顯現,但那身段怎麼也不像仙俠錄中描述的面容羸弱卻身高八尺,長相陰鸷的魔君燕常許?
“起來吧。”
少女逐漸清晰的面容和偏向江南女子的吳侬嗓音,也間接證明了她并不是此刻應該被鎮壓在萬鬼窟中的魔君。
“是。”血魔退守在她身後不執一語。
眼前的少女并不是十分驚豔的長相,五官輪廓偏向柔和卻很有記憶特點,頭飾簡潔将發絲盤起,身上那股恬淡的氣質很有白月光的感覺。
她問:“你是關山月的修士?”
聽遙:“是。”
“你好,我是溫歲甯。”
“聽遙。”
“我知道你,同鄉人。”
“也許藥堂谷與王家村、百年前的仙魔大戰、以及...”她每多說一句,聽遙面上的神色便愈發凝重,“你死亡背後的更深層次原因,你有興趣向我了解一下?”嗓音依舊是溫溫柔柔的,可她說出來的每一件事,都戳在了聽遙的心巴上。
見聽遙的神色已經由最開始的動容變得無動于衷,她将手上的項鍊輕輕抛起,繼續循循善誘。
“那神殿為何會費勁心思陷害你一個小輩?沈聽鶴、謝明燭、你父皇等人又在其中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你也不想知道嗎?”
“多謝前輩搭救。”少女将雙手放于身前,輕微垂頸。眼睑掀起的瞬間将那匿于眼中許久的的落拓氣也展露無遺。望向她的眼眸清澈又坦蕩。倔強與鋒芒都難以掩蓋。
“我想知道的自會自己去探尋,前輩有什麼條件直說便是,不必拿此激我。”
聽遙并不清楚眼前的少女是通過什麼手段将自己的内心看穿,但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在一步步地走向那個所謂的真相。
無需旁人提醒也無需旁人誘導。
溫歲甯收斂了面上刻意僞裝出來的和善,正色道:“我要你收集散落的信物,複、活、魔、君。”也許知道後面幾個字會帶個聽遙很大的沖擊力,她刻意一字一頓,眼直盯着聽遙。
【請宿主拒絕溫歲甯的請求。勿私自改變主線。】聽遙之前喊了很久的系統在她暫時确認安全後又冷不丁地冒出來。
【請宿主拒絕溫歲甯的請求。】它又重複。
【請宿主拒絕、不答應溫歲甯,拒絕、答應......】
系統的言語逐漸混亂起來,在她腦中自顧自争吵片刻後又歸于平靜,仿佛從沒出現過。
聽遙稍作思索:“好。”
見聽遙答應地這麼爽快,溫歲甯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聽遙這麼做,恐怕是已經隐隐猜到那件事了。
在聽遙的視角裡,就是不知道溫歲甯誤會了什麼,态度有所緩和,朝她散發出友好的氣息。
雖然她答應溫歲甯答應地很快,但确實是出于深思熟慮後的選擇。結合系統之前的言語以及前世今生的判斷,她隻是隐隐覺得仙魔大戰也許另有隐情,也許真相并不如仙俠錄中所言。
再者,聽遙并不認為溫歲甯找上自己是個巧合。她于她肯定存在着什麼特殊性。她總感覺溫歲甯并不像真的魔族中人,相較于一般的魔族,她真的太随和了。唯有在提到魔君時才稍稍展現出了那麼一點微乎其微的攻擊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溫歲甯對她存着點若有若無的、不知從何而來的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