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先探了探一樓的女士帽店,但失望而歸,所以還是在二樓?
這時,手表又輕微震動,她擡手,智能手表如今隻是一塊“手表”,電子屏上,秒針慢慢轉過表盤,現在是十二點二十三。
等等。之前的時間是電子表數字,現在卻是模拟真正鐘表的表盤形式!
這是人工智能的提示。
蒲逢春回到一樓大廳,這裡也有一塊巨大的時鐘,但不是海浪的形狀,而是古銅金邊的羅馬字時鐘,鑲嵌紅寶石的金指針轉過,但時鐘的表盤卻是镂空的玻璃,能一眼看到大海。
不是鐘,提示是海。
蒲逢春小跑出航站樓的側門,貼着樓根,冒着變大些的雨,泊位正停着一艘安靜而空蕩的巨輪,沒有燈也沒有人,空隙不小,她卻有種從航站樓和巨輪的縫隙裡擠過去的窒息感。
她繞過半座大樓,到達時鐘的背面,時鐘之下,一間鑲嵌在牆壁裡的小小商店亮着昏黃的燈,照亮了岩石的一角,但光正好消失在臨近海水的邊界,這樣從樓裡向外看,也隻能看到漆黑裡翻湧的海。
古樸的棕色匾額寫着“Acheron(阿刻戎)”。
就是這裡。
【恭喜您找到遊戲商店!】
蒲逢春推開門,門正上方的布谷鐘一開,灰藍色的木頭小鳥彈出來,發出兒童般的叫聲:“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薛潮瞥了一眼,無論長相還是聲音,布谷鳥和自稱他助手的廢物點心一模一樣,現在搖身一變,又成了商店的老闆。
這是傻鳥的本體,還是傻鳥本身隻是一種遊戲的“形象”?
地毯是常用的黃棕色,但并沒有常用的複雜花紋,而是一個個等大的全視之眼互相正反鑲嵌組成的圖案,四壁的牆紙也是同樣的圖案,少了幾分歐式古典風格的華麗,多了幾分宗教意味的詭異。
被這麼多“眼睛”注視着,人下意識會神經一緊,像平白被剝了一層皮,得赤裸裸地、虔誠地給它們審視。
店鋪不大,結構像當鋪,一面牆阻隔在中間,上半面是透明的玻璃,蒲逢春站在牆的這邊,能清晰看到另一邊階梯狀的胡桃木貨架,每一層都擺放着幾件商品,用紅絲絨托着,商品前立着一塊三棱柱立體木牌,标明名稱和價格。
代表價格的數字後面,不是美元或者人民币的符号,而是摞起的正三角形錢币,應該是遊戲貨币,薛潮記下這個圖案。
商店的裝潢像文化特色的手工藝品專賣店,但貨物很雜,有一些針對海員的産品,比如打火機、伸縮刀、防潮墊,但更多是一些亂碼七糟的東西,比如什麼叫“激流勇進”的竹筏,還有“水下呼吸液”,“大力水手”兒童氣錘等。
她的視線從最後一排的便宜貨掠過,就更亂了,泰.瑟槍、梵高用過的油畫顔料、八二年的好酒、漂亮的紫白色海螺……最後停在一包煙,她不懂煙,但看花哨的包裝就不便宜,名字也很奢華,奢華到像辦了一場世紀葬禮,叫“花開鶴頂紅”。
她遲疑,這是煙還是毒藥?
“您好,之前有人來買過煙嗎?”
木雕小鳥再次彈出:“沒有!沒有!”
沒有?那人不是在這裡買的?
“這裡隻有一種煙?”
“一種就夠了!一種就夠了!”
“那……”手表又震動了,電子鐘閃過兩個數字,“1”和“3”,蒲逢春瞥向貨架第一排的第三個商品,一個殘缺的信号發射器,破破爛爛的,竟然是所有商品裡最便宜的。
而且是斷崖式的便宜,除了發射器,最便宜的“花開鶴頂紅”還要19錢——遊戲貨币和貢獻度的比例是10:1——發射器隻要13錢,也就是1.3的貢獻度,這得多麼雞肋?
她猶豫地指過去:“那個,能看看嗎?”
“哎呦顧客您真有眼光!這是我們這裡最牛的貨!拿下它,哪怕你的‘信号’離着天涯海角,也能立刻送回您的身邊,跨越大洋彼岸不在話下,足不出戶領略海上好風光!”
她嘴張了張,到底沒把那句“我看着像傻子嗎”問出口。
因為真正的冤種另有其人。
震動再次,潛台詞明顯,她都能想象到,如果J此時可以出現,她的表盤就會出現一行得體的楷體:謝謝您,女士^^
“……”蒲逢春端起微笑,“我要這個。”
她心裡安慰自己,也好,J要别的,她還不一定買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