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那人才詐屍似的,向碗伸出手,卻陡然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修長的指尖一掃,從他袖口内側摸出一把刀片。
王頌反應迅速地後撤,寒亮的刀鋒掠過他的額頭,帽子被割破,從他頭頂掉落,水全撒在籠子裡,濺了一身。
他試圖抓住栅欄,但預判到的刀鋒又劃過黑風衣袖口,他被逼退地摔了下去。
籠子裡傳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王頌捂住腿,憤怒不已,髒話已經滾到嘴邊,就聽到男人說了第一句話,低沉婉轉,天然的傲慢,這家夥好像天生知道怎麼激怒别人:“你不該回來。”
“先管管自己吧,死人也會笑活人了。”王頌陰沉道,“屠宰場的雞鴨被拖上案闆前也喜歡像你這麼叫。”
“所以你就穿上圍裙來給雞鴨送食?真聽話。”
王頌怒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這裡的人都是,當你活着就是等死,你就不會害怕死亡了。”薛潮從鐵栅欄的縫隙居高臨下打量王頌,眼神和言辭一樣刻薄,“你在追查丢失的那些家夥?”
“你知道什麼?”
“你想知道什麼?”薛潮反問,他毫不掩飾地玩着鋒利的刀片,刀片在十指間流轉,像魔術師手裡變幻莫測的卡牌,“好奇心害死貓,讓他們發現你做了多餘的事,你就得留下和誰擠單間了。”
“【王頌】我直接,嗨,老公!”
“【王頌】好偉大的臉,好偉大的身材,其他都是過客,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最喜歡的npc了!”
“【王頌】老公,你怎麼躺在地上,雖然你隻套個背心濕漉漉躺在地上又破碎又性感,但老公你怎麼躺在地上,請躺在我的懷裡!”
“【王頌】我可以枕着他的胸肌睡覺嗎prprpr”
“【王頌】走開,我不喜歡和别人睡一張床。”
王頌對貢獻度點數忽然升高的提示音有點困惑,但他此時全部注意力都在這個男人身上:“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你隻是為我而來的嗎?”薛潮嗤笑,“你不是為了你查到的事,特意被關進來的嗎?”
泰.瑟槍蠢蠢欲動:“看來你知道不少。”
“死人總是知道很多。”薛潮無視他的威脅,忽然說,“你有煙嗎?”
王頌一愣,重要npc一般都有自己的性格和偏好,往往是玩家可以“攻破”的點,所以這個男人的關鍵詞是“煙”?
他狐疑地拿出僅剩的一根花開鶴頂紅,薛潮不客氣地翻個白眼,轉過身準備繼續睡覺了,沒想到“咔嚓”一聲,他回頭,門鎖落進王頌的手心,像一個扁平的煙盒,籠子打開了:“或許你會喜歡這盒‘煙’。”
薛潮歪頭看了看他。
“少他娘的磨叽,人要麼為自己,要麼蠢不拉幾為别人,隻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才會‘等死’,你要真有赴死的骨氣,早他媽撞牆造福人類了。”王頌像終于抓到他的緻命弱點一樣,露出一點惡意的得意洋洋,“還是說,隻有躲在這裡你才是安全的,外面有人要殺你?”
薛潮的笑淡了一點,但正是這點冷意,好像坐實了王頌的判斷,使得王頌有種重掌主動權的快感。
“【王頌】煙,還有地牢外有人在找他,家人們,你們有沒有覺得……”
“【王頌】既視感有點強……”
“【王頌】我也知道是誰了……”
“【王頌】所以那個嘎了的主持人為什麼要找他,是獲得了什麼重要線索吧,這個npc是關鍵人物?”
“我就當這是合作邀請了,那些失蹤的人可能在海裡。”薛潮從梯子上一路順下來,“警衛隊在查這件事,但不僅于此。”
“還為了什麼?”
“你應該問‘到底是為了什麼’。”薛潮不負責任地聳肩,直奔大門,“我們不是正要去查?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個鬼地方,你進來之前做好了準備吧?”
“我在他們的酒裡加了一點東西。”王頌自得道,他自認是注重細節的人。
薛潮的耳朵貼上門,确認門外一片寂靜後,随手拽過王頌腰間的鑰匙,打開了門。
“雖然我們的聯盟比較脆弱,容易破裂,但我希望你……”
薛潮還沒“命令”完,就被猛地推出門外,大門在他身後“嘭”地閉合,走廊頭頂的燈接連亮起,循聲趕來兩個煞白臉的警衛,舉槍将他圍堵。
怒目圓睜,精神飽滿,一點也不像被下藥了。
“已經破裂了。”門闆的震動仿佛貼着他的脊椎,王頌忍這鼻孔看人的孫子半天了,就等這刻出氣,“你以為你他媽是誰?和那些‘賤人們’團聚去吧!”
“啊……我可是真心想合作。”薛潮嘴上裝遺憾,心卻如止水一般——終于出來了。
他吸了一口不是那麼新鮮的空氣,主動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走向警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