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話使得甯懷義愣了一下,他幽幽地轉回頭,對上衛錦的雙眸。
甯懷義能感受到衛錦臉上表現出來的氣憤,他嘴唇緊緊抿住,那些所謂的證據也不過是求證的借口,即使他沒有很明确的點名道姓,但甯懷義也能猜測出到底是誰。
他跟着衛錦走進宿舍門的時候就發現了。
整個16層的宿舍格局是一模一樣的,每一間宿舍都是四人間,但衛錦的宿舍隻有三張床鋪有人居住的痕迹,其中一張沒有床鋪,甚至連床闆都是裸露出來的。
六月份的考核結束後,公司就對剩餘的練習生進行過一次宿舍大調整,就是在那時,甯懷義很幸運地喜提單人間。所以再次單獨有一張床鋪空出來的情況是不正常的。
除非是有人離開了。
甯懷義的目光再次轉向書桌上的照片,他動了動喉嚨,喝下去的藥似乎起了點作用,小聲帶點沙啞地問道:“是他們中的其中一個離開了嗎?”
明明是毫無邏輯的一答一問,卻能很默契地在兩人之間展開。
衛錦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甯懷義也是如此。
衛錦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站起身拿起照片到手上,看着笑得燦爛的四人,開口道:“之前我一直相信努力是有結果的。”
故事很簡單,就是一個家境平平的男生為追逐舞台夢想來到被衆人所追捧的偶像加工廠,但夢想還是抵不過現實。
每個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主角,但在主角升級打怪的過程中總是要應對一個超級大BOSS,而王藝就是那個大BOSS,赢了就能過上順風順水的人生,輸了隻能被迫關停服務器,甚至淪落為他人世界的NPC。
到最後可能連名字都沒有留下,成為了他人閑聊時的笑談。
“他真的很努力,明明六月份的考核都拿到了A。就算最後沒能出道,從公司離開後當專業舞者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衛錦覺得很可惜。
室友比他還要小一歲,幾乎是放下了他的學業孤注一擲來到王朝娛樂,與他成為了兩年的室友。
性格相同的人相處在一起總是很和諧。
去年聖誕節趁着沒課的晚上四人溜去附近的商城感受一下喜慶的氣氛。他們可不在乎到底過什麼節,幾個隻有十幾歲的小屁孩隻想單純的玩。
恰好商場正中央有個巨大的聖誕樹,很多遊客們都圍在那拍照。他們保持着來都來了的心裡,而且春節大家都要各自回老家過年,沒辦法聚在一起,幹脆就在聖誕樹下許下自己的新年願望。
衛錦到現在還記得他對自己說的話。
「其實我很清楚,就憑我的長相和水平想要在王朝娛樂出道還是比較困難的一件事。但我還是想留在公司的時間長一點,希望有露面的機會讓大家看到我,之後去做個舞蹈老師也不錯。」
說着,他在衆人歡笑之中看向自己。
「衛錦,我祝願你能登上自己渴望的舞台,以後你火了可别忘了給我簽個名哦。」
衛錦始終忘不了那天晚上大家笑得有多開心,也忘不了那天下午他拉着行李箱走出宿舍的苦楚。一個人的心理承受壓力是有限的,特别是在面對處于社會的上位者,不是誰都能經受得住莫名的針對。
衛錦并不嫉妒也不羨慕王藝優渥的家境,能投胎也是一種本事,在娛樂圈性子傲他并不覺得是一種壞事,太過懦弱反而并不适合這裡。
但并不代表是能去欺淩人的理由。
當甯懷義嗓子受傷後衛錦很自責,他認為自己兩個人都沒有保護好。
他怕甯懷義會重蹈覆轍。
可是……
對面的甯懷義隻是淡淡地一直看着自己手上的照片,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的浮動,平靜地就像是遊戲裡等待NPC過劇情的主角。
他所展露出來的,是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
甯懷義的不理人是在整個公司的練習生中傳開了的,也就有個姓高的傻乎乎的男生喜歡圍在他身邊轉悠,據說兩人之前還是室友。按照另一個室友的說辭,他就像是冰川中結了幾百年的冰塊,靠近他幾米内都會被寒氣所逼,火焰都很難将他融化。
衛錦幾乎不會去與其他人八卦,在如此複雜的小社會裡誰還沒點小心思收着。但他确實……未免也太淡定了點吧。
無論是走偶像還是走專業歌手,嗓子就是吃飯的工具,惡作劇也好不是故意的也罷,萬一真的恢複不到以前的狀态,那夢想豈不是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更何況他還擁有如此高的音樂天賦。
人總要有情緒宣洩的出口,如果今天轉換成他自己的話,管他王藝、周藝還是李藝的,就算是被取消參加演唱會的資格他也會讓王藝吃不了兜着走。
或者……是不是還有更壞的一種可能?
衛錦頓時心裡一驚,連忙将椅子拉進,伸手緊緊地抓住甯懷義的左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今晚我們去看看心理醫生?”
甯懷義:……
啥?
一句話把甯懷義給幹懵了。
衛錦是覺得他被辣得腦子出了問題嗎?
雖說理科并不是他的強項,但憑借他的生物知識,喉嚨被辣到應該不會轉移到腦子上吧。
衛錦看見甯懷義的表情終于有了新的變化,不過是滿臉的疑惑,似乎不清楚到底是誰腦子有問題,他這才意識到是自己太急沒有把話說明白。
“我怕你會有心理上的負擔。”